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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主角光环

　　生活里没有人是配角。

　　最近链家员工葛帆就觉得自己开了主角光环，走路都带着风，出场都自带BGM。

　　首先是签了闻渺渺那一单；尽管他既是业主，又是中介，虽然那只是一单出租的签约，但在门店经理姚姐那边也算开单了。因此顺利地，他终于完成了这个月的基本考核任务。

　　姚姐就是闻渺渺第一次进链家见到的那个四十多岁中年女人。私底下，葛帆和其他一线员工都称呼她为「窑姐」，这是因为她有一句名言：「我不管你是怎么开单的，拉皮条也得帮我把客人拉来。」

　　葛帆不用拉皮条了，至少这个月不用了。他其实挺穷，就像一切只有固定资产没有流水的上海底层土著一样；虽然他们家房子买得早，没有贷款，但这也不代表他妈生意就很成功；他妈在浦东经营一家广告公司，手下有七八个员工，专门做唐镇张江那边银行数据中心和一些It乙方公司打印标书的生意。但不知道为啥，老妈一直说手头很紧，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因此每个月只会给葛帆2000的生活费。

　　葛帆是一个有点笨的男生。上学时虽然算勤奋，但是中国的高考体制吧，你真的不开窍，也是不行的。葛帆就属于学习死不开窍的典型。因此他只念了个大专，毕业了就开始在家附近的链家上班了。至今也上了一两年班了。

　　他的生活，怎么说呢？八字评语：得过且过，波澜不惊。

　　直到他在这个开春的日子里，遇到了闻渺渺。

　　还有什么比偶遇一个女神更让人开心的呢？

　　无非是女神跟着他住到了自己家里。

　　还有什么比女神住自己家更让人开心的呢？

　　无非是女神每个月还要交自己3500块。

　　说起来，闻渺渺并不是那种走在街上，会被街头摄影师拦住，邀请拍私房的大美女。但她确实是那种走上街上，会被街头摄影师偷拍的带着一丝丝独特气质的女生。

　　这中间有微妙的差别，但实际上，比起那些大美女，闻渺渺还有一个优点：她没整过容。因此她的一颦一笑就很自然。

　　如果说现在的科技感美女是静态的美，闻渺渺就是动态3D，360无死角的真实。她美，也嗔；她可爱，偶尔也会发颠。

　　这么描述，当然是有葛帆的心理加成。男人就是这样的，会把身边遇到的女孩幻化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如果自己和这个女孩还有那么一丝丝可能，那就幻化得更厉害了。哲学上说这种叫「认知投射」或者「琥珀效应」。这个知识点，闻渺渺学过，葛帆却是没学过。

　　他只是流连在爱情的橱窗里，看着自己自己灵魂的倒影映入，和对方并肩站在一起，然后用想象的金箔为对方镀上金边。

　　……

　　两个人刚开始住一起的时候，葛帆明显比闻渺渺紧张。

　　这是自然的，首先葛帆作为一个上海（户口加有房）人，他肯定是没和异性（老妈不算）合住过的。闻渺渺则不然（悲惨的故事，闻渺渺扶额～）。

　　其次，他对人家女孩子有想法。而闻渺渺明显对他没想法。

　　所以他会刻意地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会刻意地蹑手蹑脚不发出太大的噪音；会刻意地早出晚归，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面对闻渺渺要说什么。

　　不过混熟了之后，他发现，闻渺渺脾气还是蛮好的。倒不是说她是那种包子性格，而是突出一个大气有教养。

　　事情的转折，是在某次葛帆的同事阿猛开了单，葛帆和另外两个男同事帮他庆祝。四个人在普贤路的地摊上喝了酒撸了串，接着提议去葛帆家掼蛋。

　　之前大家也是去葛帆家玩过的。因为其他几个人不是本地人，都是租房子住，因此家里没掼蛋的条件，坐不开。葛帆人也好，之前没拒绝过同事，但这次他却支支吾吾的。

　　被几个同事「严刑拷打」的逼问下，葛帆才温温吞吞地说，家里住进来了一个妹子。

　　他解释妹子和他的关系很单纯，仅仅是合租。但是谁信？那是葛帆自己家的房子。

　　于是众人夹杂着他，往他家而来。好在葛帆在回家之前，还能见缝插针地偷偷用微信跟闻渺渺打了一个招呼。等几个人到了，闻渺渺倒是没有特别惊讶。三个男同事却是吃了一惊，他们预料到会有个妹子，但是没预料到是如此一个胸大腿长的好看妹子，不由得暗自感慨在上海谈恋爱还是得有房。

　　葛帆也吃了一惊。他以为闻渺渺会躲在主卧，或者对他们视而不见；结果闻渺渺主动地跟他同事仨人打着招呼，闹得几个男生受宠若惊；还很热情地洗了水果，给他们几个端过来——简直就像一个新婚的小媳妇一般。

　　后来有一个同事有事先回了家。三缺一，闻渺渺就顶上了，一起打掼蛋。一开始大家还想着让着妹子，结果三两把下来，几个男生差点输得脱裤子。闻渺渺牌技让大家感到汗颜，堪称「算牌准、出牌狠，眼疾手快思路稳」。

　　很多次输得脱裤子以后（当然真输假输就不好说了），葛帆才对闻渺渺的打牌风格有所了解。她的技术含量并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高。闻渺渺打牌有个特点，就是喜欢「出其不意」，喜欢「出险招，打怪牌」。按理说，高手对局，先出险招的那个一般来说很容易变成输家。可是她强就强在她的心理素质超好，经常是捏着一手烂牌，但是却做出一副握着同花顺的表情，弄的大家心里异常的没底。

　　直到10点半，剩下两个同事才嘻嘻哈哈红光满面地离去。送完二人出了门，闻渺渺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简直如达利画笔下融化的钟。「下次别带同事回家来了。」她阴沉着脸，凶巴巴地说道。

　　「家」。葛帆注意到闻渺渺用了这个词，活像一个哀怨的小媳妇。

　　……

　　第二件事则更加奇葩，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打牌事件不久后的某日，葛帆因为参加同事聚餐，到家略微晚了点儿。推开房门，他却看到客厅灯昏黄地亮着，电视机里播放着《脱口秀大会》，女孩却蜷缩在沙发上直接睡着了：白花花的身子弯着，酥胸肉乎乎的半露着，藕荷色睡衣松松地裹出她臀部莹润诱人的曲线。闻渺渺似乎已经睡熟了，水润的唇仿佛在呢喃，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一只白玉似的脚露在睡裤外，脚背泛着贝母面般的柔光；脚弓高高隆起，恰似新月，又如拱桥；纤细的脚踝收束出优雅的弧度，仿佛天鹅颈般柔美。整只脚丫莹白细腻，连脚趾都透着淡淡的白，像是春日枝头最娇嫩的花苞，慵懒中带着说不出的勾人。

　　看着闻渺渺，葛帆卸下书包，然后走上前去，扯过沙发上被女孩推开的薄毯子，重新给她盖上。接着他也坐进沙发里，紧挨着女孩坐着。

　　电视还没关，里面的人喋喋不休地说着搞笑段子。但葛帆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女孩的玉足上。

　　闻渺渺的脚不算小，可能有三十七八码的样子。但考虑到她这个身高，已经算很纤细了，从脚脖子到脚踝骨到足弓足背，玲珑又小巧。虽然她的大腿不算细，但小腿没有多余的赘肉，笔直笔直的。

　　神使鬼差地，葛帆弯下腰，鼻子凑近女孩的脚边……闻了闻。

　　突然一个清朗的女声问道：「有味儿吗？」

　　如晴天霹雳，葛帆听到身子前方的女孩格格格地笑着问。他觉得自己在幻听，抬起头，发现并不是。不知道为啥，前一秒闻渺渺睡得还似乎很沉，下一秒女孩已经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自己了。

　　葛帆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触电般弹直了腰，耳朵红得能滴出血；喉间溢出几声破碎的音节，慌乱中还把电视机遥控器也碰翻在地。

　　他想辩解，但结结巴巴，三棍子没打出个响屁，只能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角落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看吗？」闻渺渺又歪着头追问，似乎一点不介意刚刚男孩的奇怪动作。

　　从初中开始，葛帆就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女孩子的脚，穿着袜子的脚没近距离看过，裸足更没这么近看过。

　　恰好此刻电视机里，徐志胜说道：「如果说爱情是一场游戏的话，我就是里面的NPC。」

　　葛帆的性张力要比徐志胜强很多，不过严格说起来，他也一直在爱情里扮演NPC的角色。过往他当然喜欢过女孩子，也有女孩子跟他表白过，不过机缘巧合，他一直没有真的谈过恋爱。此刻闻渺渺的三两句话，突然点燃了他心底的冲动，那压抑已久的青春终于翘起了尾巴。

　　他抱着闻渺渺露着的那只裸足，亲了起来。女孩的脚被抓住，凑近了，葛帆甚至能看到女孩足背上曲折蜿蜒的青筋和血管，似乎是雪白大地上绿色奔涌的河流，又似乎是温润羊脂玉上涵养的绿色翡翠纹。

　　「啊呀～」闻渺渺嗔怨地叫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把自己的脚从男孩的唇边抽走，对方嘴唇温热的触感留在她的拇指和食指间。

　　「干什么啊，我是让你说话，没让你……」说了半句，闻渺渺说不下去了，她的脸也是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两个人对视着，陷入了三五秒的沉默。画面外，电视里，徐志胜已经讲完了他的段子，观众们热烈鼓掌。

　　「对不起……我觉得……你的脚很好看……」葛帆终于挤出了一句话，他进门到现在，也就讲了这么一句话。

　　「该不会是你吧？」闻渺渺瞪大着眼睛，似乎有点生气。

　　「什么该不会是我？」

　　「在我的鞋里，弄那些～」

　　「嗯？什么啊？」

　　闻渺渺想了想，似乎想通了那些应该不是葛帆弄的。于是她掀开薄被，起身走向防盗门，打开门，走了出去。葛帆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葛帆家的公寓也不算特别大，因此和这栋楼的很多人家一样，他家有一个鞋柜是放在防盗门外，严格来说，是在走道里。自打闻渺渺住进来后，那个门外的鞋柜九成九是放的女鞋。一来闻渺渺鞋多，二来她喜欢走到门口再换鞋。

　　闻渺渺板着脸，拿起她的一双平底鞋看了看，放了回去；接着又拿起了一双黑色匡威鞋，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葛帆看着她的动作，正在疑惑不解，女孩却拿起了第三双鞋，那是一只很飒的黑色漆皮长筒靴。闻渺渺眯着眼睛往里照了照，然后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随即她把那双长筒靴递给葛帆。

　　长筒靴散发着浓浓的皮革味，借着楼道里昏黄的灯光，葛帆也猫着眼往里看：黑色的鞋底垫子上，似乎有奇怪的浓稠的流质物体；颜色非黄非白，从皮革味里透出另一股刺鼻的腥味。

　　他立刻就明白了：那是男人的精液，射在了女孩的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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