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日常

　　我决定暂时不再想特蕾莎的事情，我与艾琳聊起了其他话题，艾琳依旧展现着她的善良，这或许正是我此刻所需要的，与特蕾莎的相处，总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我们之间似乎难以进行轻松的日常对话，就像今天，我们恐怕都无法自在地聊一聊天气这样简单的话题。

　　我们一同坐上了山田凉那辆崭新的轿车。按照当地的习俗，男人们坐在前排，而我们两位女士则坐在了后排。车子缓缓启动，驶向了市中心的方向，原本目的地是那里的一家酒吧。然而，特蕾莎刚才讲述的那些故事，让我想起了集市广场的历史。

　　我的脑海里回想着山田凉讲述的关于奴隶贸易的往事，那些关于人类，尤其是女人被当作商品一样买卖的历史。虽然他提到现在这种交易已经不再公开地在集市广场上进行，但很可能仍然通过一些我所不知黑暗渠道秘密进行着。一想到我们即将前往的集市广场，我的内心就充满了厌恶。

　　因此，我忍不住开口，请求山田凉改变计划，去别的地方吃午饭。“我们能不能去别的地方？我……我不太想去集市广场附近了。”

　　山田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他只是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他是个体贴的人，对于我的提议并没有任何异议，反而安慰我说：“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山田凉提议去老城区外的城市新区，那里也有不少不错的酒吧，而且环境更加现代、舒适，我同意了他的建议，于是，车子调转方向，朝着城市新区的方向驶去。

　　车子的行驶让我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仿佛也带走了我心头的一些阴霾。至少，离开了那个集市广场，我的神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开始有了一丝放松的迹象。

　　更重要的是，我非常珍视这次在大学之外与艾琳的相处机会，能够拥有这样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与她闲聊，深入了解彼此。

　　艾琳的名字听起来就带着几分温柔，而实际上，她也确实如此。比起我，她更加内敛，更加羞涩，然而，不幸的是，我们来到了海津镇，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我而言，这变化尤为剧烈。回想起当初，那个在机场中，满怀憧憬，意气风发，准备开启新生活的年轻女孩，如今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羞辱，女仆的身份，无疑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

　　为什么渡边要给可怜的艾琳戴上贞操带，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据我所知，仅仅几天之后，艾琳就展现出了她的顺从，她是一个将忠贞视作生命的女子，即使没有任何外力的胁迫，她也心甘情愿地跟随渡边来到了这里。

　　艾琳后来亲口告诉我，当渡边突然将贞操带锁在她身上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她充满了震惊，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在此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存在如此古老的习俗。更让她无法想象的是，那贞操带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金属禁锢，它还连接着一个假阳具，可以通过GPS定位、振动，甚至是电击来控制佩戴者的一切行动。这样的场景，即使在最荒诞的梦境中，也绝不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颠覆了她对世界、对爱情、对自由的认知。

　　艾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透着一股难以动摇的坚定。她告诉我，当渡边给她强行戴上贞操带的时候，她崩溃了，整整哭了五天。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那个她深爱的男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她。但眼泪，似乎也渐渐流干了。在漫长的哭泣和挣扎之后，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可能笼罩了她。她或许已经意识到，至少在目前，她无法改变现实。与此同时，她对渡边的爱意——就像我对山田凉的爱意一样——或许强大到足以让她去原谅他所做的一切，去理解他的这种行为，哪怕这理解带着一丝自我欺骗的意味。

　　因此，那天中午，我们度过了一段难得的轻松时光。试图将那些记忆暂时抛诸脑后。至少在那一刻，可能被买到圣詹姆斯岛的阴影似乎消退了许多，不再笼罩在我们的心头。我们甚至计划着，也许明天，可以再一起出来，重复这份简单的快乐。

　　下午的时光又过去了，工商管理课程的枯燥内容，让我的思绪难以集中。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投入到那些图表和数据中，心中却隐隐担忧着明天可能会出现的成绩单。我无法预料第一次成绩不佳和随后的迟到，会招致怎样的惩罚。山田凉今天中午的沉默，像一块铅石压在我的心头，也许学校方面还没有将消息通知他，但这份不确定的等待，让我心神不宁。

　　更令我分心的是，特蕾莎的故事，始终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我无法停止对她的注视，希望我永远不必经历那样的恐怖。

　　傍晚六点，随着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我们这些“女仆”又被各自的主人接走。山本裕也也像往常一样，在等待着特蕾莎，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像山田凉那样，他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我们驱车穿过街道，朝着山田凉家所在的方向驶去。

　　回到家中的客厅，山田凉示意我坐在椅子上，不幸的是，那把椅子对我而言，承载着太多不愉快的记忆。就在那把椅子上，十一天前，我得知了自己作为女仆的屈辱身份，随后，又在那把椅子上，给我戴上了贞操带。因此，此刻再次坐在这把椅子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山田凉声音低沉而严厉的开口到：“我收到了大学寄来的两份报告，一份是你的成绩单，上面的表现非常糟糕，另一份是关于你上课迟到十五分钟的记录，对于这两件事，你有什么解释？”

　　我感到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我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嗯，我……”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结巴，“昨天我……我没能真正集中注意力，而且……而且我对工商管理一无所知，反正……”

　　山田凉他继续试图维持着一副严肃的表情，眉头紧锁，嘴角紧抿，然而，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深处的一丝闪烁，那是一丝极力压抑的笑意，看到这丝笑容，我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果然，山田凉的语气带了一丝柔和：“我知道，可儿，你高中的时候成绩就非常糟糕，但我仍然希望你在大学里能够努力学习。毕竟，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和家人认为，我拥有的是最愚蠢的女仆。”

　　山田凉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但其中并没有责备，只有淡淡的期许。“因为事实上，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你的聪慧和灵动，让人无法忽视。而且，你也是一个我深爱的女人。”

　　事实上，山田凉并没有对我进行任何惩罚，而是伸出右手，修长的食指轻轻勾住我项圈前的环扣，微微用力，将我拉近他的怀里。紧接着，他低下头，给了我一个深情的吻。

　　这个吻来到有些突然，他的吻技娴熟，带着一丝霸道的掠夺，让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和羞涩，但同时，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在心底流淌，侵蚀着我的理智，让我短暂的忘记了烦恼。

　　“此外，” 山田凉松开了我，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如果你无法在学习上取得进步，我们可能需要延长你的奖学金期限。当然，这也意味着你在这里作为女仆的身份，将会相应地延长，虽然对我而言，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听到这最后几句话，他那副狡黠的笑容再次浮现，看着他得意的笑容，我感到一丝厌烦。

　　实际上，根据我迄今为止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我不禁在想，对于财大气粗的山田家族来说，继续支付我一年的学费，想必只是九牛一毛，根本算不上什么负担。这或许只是山田凉那辆新跑车价格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而且，我对他来说肯定比他的车更有价值，但是，这样的延期，一方面会导致我更加亏欠山田凉的家人，加重我的债务，让我更加难以脱身。另一方面，山田凉或许会以奖学金延期的理由，禁止我明年夏天回家。

　　所以，我询问山田凉，如果我学业及格了，我是否可以不用在做女仆了。

　　但山田凉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哼起了一首“Que Sera, Sera”

　　“那你为什么上课迟到？”山田凉继续问到

　　我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复：“特蕾莎她告诉我一些事情。” 我没有透露更多细节，关于她的逃跑经历，关于她遭受的惩罚，还有她被贩卖到圣詹姆斯岛的威胁。

　　山田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变成了了然。“其实，我听说过她那次逃跑未遂的事情。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她肯定同意了某些条件，但是，不幸的是，当女仆如此严重地违反规则时，受到惩罚是不可避免的。说实话，你也偶尔会看到，控制这些漂亮的欧洲女仆，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需要一些非常手段。”

　　无论如何，这种逃跑的尝试都是徒劳的，如果没有护照，你们根本不可能通过我们的边境管制站。

　　尽管山田凉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我从他的语气中，迅速地读出了他的态度，很快，我就意识到，山田凉的态度可能与山本裕也相同——甚至可能是海津镇所以男人的共同态度。女仆必须无条件地遵守规则，任何违规行为，无论轻重，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也再次意识到，我和所有其他“女仆”一样，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海津镇将我们与外界隔绝开来。我做梦也想不到，仅仅两周半前，当我乘坐山田凉父母的车时，我其实是在自愿步入这座牢笼。

　　山田凉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笑着说到：“所以说晚上把女仆锁起来是个不错的做法，这样她们就不会逃跑了。”

　　与必须整夜佩戴贞操带的特蕾莎相比，夜间链条不算什么，贞操带不仅是为了防止佩戴者自卫，更是为了防止她们逃离海津镇。

　　山田凉对我的不信任和控制行为是不是对的？毕竟，我已经利用了在浴缸里短暂的“自由”时间，设想过逃跑的路线，计划过逃跑的细节。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一阵阵的负罪感，我滥用了他对我的信任——即使只是短暂的片刻。

　　幸运的是，山田凉并不能完全洞悉我的内心——至少不是全部。但当然，他敏锐地察觉到我又开始走神了，山田凉明白，特蕾莎的故事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甚至影响到了我上课的状态，导致我迟到。因此，他说“作为例外”，他今天也会免除对我的处罚。

　　山田凉再次伸出手指，轻轻抓住我项圈上的锁环，将我拉向他宽阔的胸膛，又给了我一个深情的吻。在这一刻，那个温柔体贴的山田凉又回来了，他深深地爱着我，永远不会真正伤害我，至少我是这样虔诚地祈祷着，这样固执地相信着。

　　山田凉带着我来到了别墅的观景台，我们一起站在那里，静静地享受着夕阳西下的壮丽景色，享受着这一天的最后一抹余晖。我还觉得山田凉更喜欢和我一起在这里欣赏日落，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而不是和我一起埋头苦读那些枯燥的工商管理课程。他对我关于今天学习材料的问题，用一种“不太重要”的语气轻松地一带而过，没有再继续追问。

小说相关章节：彼岸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