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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髓知味(七),1

小说:食髓知味 2025-09-08 08:54 5hhhhh 3700 ℃

放下餐具,莫向晚叹口气,很难说服自己对方不是故意的。

精致的餐厅,自己喜欢的食物,雪豹依旧是那么健气...我们两个面对面坐在一起。

现在的场景,和那时一模一样。变的似乎只有他莫向晚,其余的和那狗屎一般的生活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翻涌的不只是胃里的食物,就连埋在心底的东西也被一并刨出。

自己和黎深的相识是一场错误,那天自己坐过站匆忙赶到新班级,还是他陪自己找的路,也许是留下的第一印象很不错,也许就是那份笑容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白狼沉默着,就这样陷入到回忆的漩涡。

也许窗边还有鸟儿在呢喃,但白狼没有心情去欣赏,没有时间,他马上就要迟到。

跑起来,莫向晚匆忙的脚步在已经看不到什么人的走廊格外突兀,身后沉重的书包晃荡着,背着它的人很容易失去平衡。

一直低着头的白狼就这样撞在什么人身上,眼睛和书包都甩在一边。“啊,抱歉,真对不起...”虽然是撞到了对方但为什么摔倒的是自己啊...白狼吃痛地一边道歉一边准备起身,不曾想对方先伸出了手。

精壮的雪豹伸出手一把拉起了倒在地上的白狼,“不好意思哈,我站路中间荡害了,哥们你没事吧?”脸上带着真诚的关心,还顺手帮着捡起地上的书和笔记递给对方。

“没事的,诶呀要迟到了...”白狼顾不上身上的疼,就想往新班级跑,但他今天也是第一次报道,教室在哪里他一概不知。模糊的印象里,应该是在这边...

“莫向晚?3班在这边才是,跟我来。”还没搞清楚为什么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和班级,莫向晚就被雪豹拉着跑起来,“快点,我们要迟到了哥们儿。”

被人拉着手,这种感觉以前很少有过,从小就没有与别人有过太多的肢体接触,这感觉说不上奇怪但也说不上不好,哪里不好?莫向晚想不明白,只是被雪豹毛茸茸的爪子握着,暖暖的,心底之痒像小手偷偷地抓挠。

自己只有小时候才被这样握着手,莫向晚觉得前面的人散发的气息格外亲切。两人在走廊里小跑,窗子里透出柔柔的阳光,被栏杆划成一道道温暖的丝线,缠在他们身上。

同样的阳光打在白狼的脸上,让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一幕幕就像故事片,开篇都是人们喜欢的样子。本该是美好的开始,莫向晚想了想。但如果那时走开,不去想不去看雪豹的脸,那现在会不会,自己是不是会走向更好?

学校吗?其实自己那时候并不喜欢上学,什么求知,什么升学,自己还在这里的意义就是为了家里那个人的偏执。

“你是我唯一的骄傲,你一定要做的更好...”

“没了你我也不活了,你一定要为我争口气...”

她总是那么地温柔,却又是那么地反复无常。

那个女人守着已经褪色的回忆,沉湎于自己构想的幸福,一遍一遍的幻想着不会归来者的迷途知返。她要一辈子指望着那些虚幻的东西过活。她像疯子一样敏感,莫向晚想不明白,她对自己,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她总是在喝醉,然后抱着自己痛哭,还要在自己耳边小声说着,“你真像你的爸爸。”自己像那个男人,这是一种罪吧,是亲情血缘对于自己最恶毒的诅咒。是不是自己做的更好,自己不像那个男人,她就会变得正常?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错误,活着是错误...

中考出成绩时,女人的巴掌就有一次落在白狼的脸上,“你给我滚出这个家,这是我的家!我养你到底有什么用,连最好的高中都考不上,你白瞎我的付出!”比任何时候都难过,她自顾自地哭泣,哀嚎,宣泄着把自己的痛加诸于自己的孩子。

今早依旧。

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两个人也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嘿,嘿,别发呆了快进去啦,”雪豹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自己和他一起从后门溜进去了,蹑手蹑脚地回到座位,其实也没得选。好在老师并没注意,转过身来也只是瞅了瞅两人,也没说什么。

喘口气,雪豹灌了一大口水,长舒一口气后就转过头看着莫向晚,“嘿,我叫黎深,哥们儿”雪豹脱下校服撩起背心,初具形状的腹肌露在外面,“破天儿真热,你们这就没凉快点的时候吗。”

“啊哈,你不是本地的?听口音应该离这里很远才对,”莫向晚客套着搭话,面前这么大只的雪豹的确在这片很少见,他们应该是北方来的。

“黎深,别一来了就和同桌说话,”讲台前的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有这功夫,不如多背点课文,让莫向晚坐你身边可别带坏人家,找人多问问题,你那英语语文...”看起来班主任已经和黎深很熟了,不然也不会她边说这边雪豹还做鬼脸打着哈哈。

班任讲完那些熟悉的安排后,就下台在旁边站着,又是自己介绍,白狼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在一群不熟的人面前扒光自己,简直丧心病狂。

“那大家开始自我介绍吧,作为我们新班级的开场可要好好表现点。”

不过到底互相都不熟悉,班里的同学也没几个抬头的,都抱着看不见我的信念把头埋进课本里。

“那我来第一个!”身旁的黎深早就窜出去,三步并两步跑到讲台上,“我叫黎深,从北方来的,初中和父母搬到咱这边儿,平时也就喜欢打点篮球跑跑步,有啥帮忙的可以找俺,今后请多多关照!”雪豹齐了咔嚓地就说完了,可以预料地台下响起掌声,虎头虎脑的外向性格想必也很受欢迎。

旁边的班任也稍加表扬,“既然同桌都表现这么不错,那莫向晚同学也上来吧。”

晴天霹雳,说实在的除去必要的交流,莫向晚一直是个在公众面前话很少的形象,也并非不爱说话,只是觉得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但黎深都这样,自己更不能怯场。

白狼迈开沉重的步伐前往讲台,那样子,脸上的神色严肃得不行,不像是去做自我介绍而是去受刑。雪豹回到座位时还用尾巴扫了下自己,莫向晚也注意到了对方含着鼓励的眼神。这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无可奈何,人就已经到了。

紧张,连呼吸都快了很多,想想自己以前上台发言的经验,无非就是把观众当大白菜萝卜,一群萝卜,有啥好怕的...

“我叫,莫向晚。”白狼的声音低地的,他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平时的爱好是读书写字,偶尔会去一个人逛街。”

“新学期,请大家多多关照。”

那之后,白狼和雪豹就算彻底相识。白狼很喜欢这样的黎深,像极了太阳,只要靠近,就会从骨子里感到暖和。喜欢阳光的莫向晚,也喜欢黎深,自己喜欢粘着雪豹,一起做着各种事情,就像任何很好的朋友一样,两人的友谊也在一点点增进。

直到那晚前,都是这样。

白狼盯着黎深,待到对方回头又把目光撇过去,他的出现即是对自己的考验,谁会想和陈年旧事打交道?这又不是什么追思大会,莫向晚还不想把所有好心情浪费在这个人身上。

再吞下一块蛋糕,莫向晚彻底没了胃口。“所以到底有什么事?我不记得我们大学毕业后还有联系,黎深,识趣的话我们就不该见面。”听者只会觉得白狼的话是那么多刺,那么淡漠,可只有莫向晚自己知道,明目张胆的叫嚣也不过是给自己腾出喘息的外壳,只要对方流露哪怕一丝的温柔,自己的防线都会全境崩溃。

莫向晚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伪装的很好的小孩子,把外表打扮成大人的模样,却永远逃避着长大,逃避着让自己难过的不幸。没人给自己勇气去面对这些无缘无故的恶意,所有所有,像是好不容易长好的伤疤,你总想忘记,却总有人喜欢扣开它,一次一次,看着血再次流下,看着你捂着嘴倔强地不发出呜咽。

成年人的恶趣味往往更是深入到残缺的心里,看似无意,又都事在人为。

“我说过了,只是看到你,来叙叙旧。”黎深舔舔嘴边的蛋糕屑,“这么久不见,我只希望你一切都好,你知道的...那件事以后,我一直很愧疚。”

他还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从来不会觉得为难或是羞耻,莫向晚羡慕也痛恨这点。

“打住,我不想听。黎深,如果真的只是老朋友叙旧,你就该说点别的。你的情商还真是从学生时代就没高过,大学一直没谈恋爱,是不想吗?”莫向晚打断了他的话,他很清楚对方要说什么做什么,但无论是好是坏,恶意还是善心,自己都不想听。自己还真是多余,为什么还要主动提起大学那点事情。

雪豹讪讪的笑,也许不是时候,自己想要的,也不是轻而易举说的出来。

他摊开手,冲着白狼笑笑,“那这样小莫,你今天几点下班?我们晚点一起吃个饭吧,就我们俩,好不?”雪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真挚,若不是自己上的当多了,也会被他的言行欺骗,他想要的肯定不只是这些。

“不了,工作忙。”如何拒绝才最有效?莫向晚在工作后终于学会,那就是直接去说“不”,至于理由,对方识趣的话就不会再纠缠。

可自己也知道,黎深从来不是什么识趣的人。

雪豹把手伸过来,握着白狼的爪,“请你答应,我是真的很想念...无论是你还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的朋友,给我一次机会。”

那股暖意从学生时代的回忆里透出,像一枚子弹,击中莫向晚的心脏。熟悉又陌生,这种感觉,和陈云又那么不同。

白狼看了一眼杯子里的咖啡,凉了。

“辛苦你了莫哥,今天的查房病历你都帮我做了,”一旁的同时看到白狼在愣愣的瞧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泡的咖啡,就想让对方回过神。

兔子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莫向晚不在的日子,同科室的压力倍增,毕竟他的确是抢手货,每日的挂号多的离谱。

“应该的,之前休息那么久还都是红梅你帮的忙,我多做点,大家都可以轻松些。”莫向晚一下午都在诊室和病房间来回穿梭,调整回原来的步调并不容易,休息的身子看起来的确更喜欢那些闲暇的日子,一忙起来,全身都在央求自己停下。

“都说了叫我小梅就行啦,真是的...”对自己名字一直很不满意的兔子也是假装生着气,但毕竟是爹妈给的,自己也觉得就那样,除了显得土气也没啥不好。自己明白莫向晚今天在医院呆的很不舒服,孟院长他...本来对他挺好的,今天却一反常态臭骂他一顿,就是点小事连错误都算不上也要小题大做。

想要把对方从低落里赶出来,兔子用着俏皮地语气揶揄着白狼,“我记得你要我换班?某人今晚看来有约啊?”

“哪有...小梅你竟开玩笑。”

“是不是你家那黑狼?陈先生看起来好得很快啊,你又幸福咯。”

白狼笑笑,不再言语。

与黎深分开时,自己还是给了他联系方式,希望他说的和做的不会再越界。

不合时宜的电话准时的响起。

罕见的没有打开免打扰,电话铃声在空荡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莫哥,你的电话?”兔子善意地提醒着,她不明白为什么白狼不愿意去接听,之前来单位办事情地时候,他都时刻盯着手机,铃声响起,他就会一秒接听。

白狼一动不动,眼神空空地望着面前的桌子,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直到第三次,他叹了口很长的气,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 ,接听。

“好,我知道了。”

兔子最后见到莫向晚走出门,他把白大褂和那支笔一起留在了办公室。

很奇怪,那支笔不应该在这里。

这座城市的夜晚一直是宁静的,当夜幕一点点将大地困住,把残阳扼杀在它的手里,属于失意者的只剩下穹顶暗淡的光点。今晚的月牙隐约可见,埋没在阴云里,不想赐给地上的人一点银色。

“你会喜欢这家店的,我保证。”雪豹在电话那头如是说到。

白狼打车来到了那家约定好的饭店,这次的地点确实熟悉,让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柴叔的店白天是早点铺,晚上又兼卖小炒,北方家常的味道受众不广,因此人也不多。雪豹选的位置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只是让白狼觉得难以拒绝,不知道是因为老鹿还是雪豹,还是那段日子,自己分不清楚。

进了店,莫向晚很快就找到了对方,雪豹正好在前台和老鹿沟通着,似乎很是愉快。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莫向晚只觉得不对。

老柴看到刚进门的白狼,惊讶地招呼他赶紧过来,“诶呀你咋来了?小豹子说的重要客人是你啊!忘了告诉你握着小店也找了点新开营生,那天本来就像找你试菜,临时有事我就忙忘了,正好你今天来了,可得尝尝叔的手艺。”略显苍老的蹄子搭在莫向晚手上,看得出,他真的很高兴。

高中三年,怎么就没发现他们认识?原来自留地也会有被发现的那天。

“啊啊,那真是太好了柴叔,正好我也饿了...”白狼有些尴尴尬地看着两人,有一种秘密基地被发现的意外,或是在家长面前不情愿地分享喜欢东西,他就在自己面前,自己没办法离开。

黎深看起来也和老鹿很是熟络,“诶呀叔这么多年了,你家我也是从小吃到大,当年来这边吃不习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您啊!毕业后也没来哦看看这儿,今儿借着我来找小莫再尝尝您的手艺!可别退步啊。”

原来是那时候吗,比自己认识的早得多。

“走吧,我让柴叔给咱俩搞了小包间,这样也方便,你不是不喜欢人多吗。”雪豹带着莫向晚去那间二楼的预留包间,这家小店应该没有包厢才对,都是老柴把自己起居的地方腾了出来,今晚就给俩人准备的。

入座以后,莫向晚只觉得不舒服,这个场景,本该温馨的气氛,本该其乐融融的交谈...只是感觉像一场舞台剧,本该参演的主角无法登台。自己应该和黑狼坐在一起,等着他把自己喜欢的菜夹到嘴边,给自己剥好蒜,半推半就着让自己吃下。

看着瓷盘里白色的球状物,上面洒满了砂糖和芝麻,自己再熟悉不过。“小莫,我记得高中时候你喜欢吃雪棉豆沙,还是去我家里是我爸做的。之后再找,本地的那家倒闭就没有了,可给你伤心坏了。”雪豹提起了高中自己的事,的确,爱吃甜食的人对这个菜也是很喜欢,不过不是本地的东西,也是难找。自己在黎深家做客时他的父亲做了这道菜,自己吃一口就喜欢上,没想到柴叔也会,雪乡的特色吗?

借由这些还算不错的话题,莫向晚的眉头舒展了些,气氛开始解冻,雪豹的感情牌卓有成效。他太了解白狼了,毕竟...

老鹿做菜一如既往的麻利,地三鲜和炝甘蓝就端了上来,“米饭可以续,趁热吃哈,叔这边快点做赶紧给你们上齐刷。”服务员摆好碗筷菜碟,雪豹就开始给莫向晚夹菜。

“快吃快吃,咱那边儿的菜凉了就不香了,”话没说几句,自己碗里就已经有几口热菜,莫向晚掰开筷子夹起一口,只觉得鲜咸有味。

再讲什么“尘世烟火味,最抚凡人心”就有些矫揉造作了,但有锅气的菜,确实比自己天天在食堂或是盒饭吃的好很多。胃是敏感的情绪器官,吃些好的,心情也会好转。自己总会收到医院里其他小护士的投喂,有精致些的手作点心,也有实诚些的土特产,但都是心意。

莫向晚知道黎深的心意,他太了解面前的人了,就如同对方了解自己一样。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双方微妙地避开了所有敏感的话题,只留下那些糗事,那些温暖,无论莫向晚想否认黎深和他的一切,这些记忆却一直深埋在脑海,他就没忘过,第一次带给自己温暖的人是谁。

“还记得你那时的自我介绍,哈哈哈,我真是要笑死了。”雪豹起开一瓶啤酒,给两人都满上,然后一饮而尽,打了个嗝。

其实那段自我介绍很是失败,自己紧张的不行,下了讲台,被绊了一跤,摔在黎深的怀里,一下子把两人都摔出去,白狼就这么安全地趴在雪豹的身上,惹得班里一些女生尖叫不止,她们只是愿意起哄。

雪豹的胸膛暖暖的,毛很多,很舒服。莫向晚只记得他甚至有些不愿起来,和黎深对视的几秒钟,自己的心雀跃不止。

更过分的是,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脸,打趣着“喜欢吗?哥的胸肌练的怎么样?”

真是扯淡。白狼捂着脸,送给雪豹这辈子最难听的话,“你真坏死了。”

要是用腐女的话讲,就是“两人如同做了夫妻一般”,说者总是无意,听者总是有心,那时莫向晚不知道的是自己后来真的会为了眼前冲自己傻笑的人献出所有的第一次,然后把自己推进一辈子的污泥里沉沦。

就好像娃娃机里最简陋的那个布娃娃,我渴望着他人施予的爱和温暖,我贪恋那些不属于我的温存,夹子每次落下都会带给我身边人一次幸福,而来往的人走光,我还是一无所有。

“你很爱笑,黎深,”莫向晚也喝了几杯,他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黎深也知道,但两人都没有提,喝了酒,有些话就不能当真,喝了酒,有些话就不能出口,对吗?那自己是会说的假话多一点?还是不说的真话多一点?

菜一道一道接着上,两人也一杯一杯接着喝,倒酒,交杯,液体涌进喉咙,酒杯交错,意识迷离在回忆,防备在悄然瓦解。

白狼醉的有些夸张,他不知道为何要喝这么多。

也许是酒精的刺激,脑子昏沉却又无比明晰,好多没说过的,想说的,说出后得不到回应的,都在此刻被推到嘴边,白狼只觉得想说,说出那些他觉得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说的话。

“黎深,你爱没爱过我。”

简单的一句话,却有万斤重,砸碎本该温馨的气氛,直直地把两人虚伪的温存砸得稀碎。

雪豹的脸应该是被酒精染红的,但灰白的皮毛把他盖住,就和那晚的他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情绪本该最好察觉,可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白狼都看不出来。

也许是自己喝醉了吧。

“我们非得,聊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吗,小莫。”

最讨厌的沉默,在莫向晚的心里晕染开来,躁动的心,渴求的心,脆弱的心,都需要着无论是怎样的答复。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小莫我...”

“有没有?”

“有,现在...我又觉得自己爱上了你。”

只觉得荒谬,白狼只觉得对方把自己的话又当作无关紧要的宣泄,爱我?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回答,自己希望听到的,不该是这样的。

“不,不是这样的,你在说谎...”白狼泄下气来,面对一样的恶语,他可以毫无压力的反击,可面对意料之外的答案,自己却感到无所适从。

“你听我说小莫,我爱你,我现在也是,我只是...”雪豹想解释,他想要说些什么。

莫向晚想起了自己表白的那天,黎深只是看了看自己,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就找个借口跑开,然后...然后就是他再也没回到自己身边。

那时的白狼好像一个赌气的小孩子,生着气希望对方可以妥协,即使我知道那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但又无可奈何,我很生气,但也也许是从小就没试过争取,明明我就是想要,可永远张不开嘴去把自己的要求说出,可当对方说着自己最想听的话时,自己已经不想听了。

黎深走过来和莫向晚对坐,开口到“当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其实一片空白,我不懂什么是爱啊感情啊,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幼稚的傻小子,我不知道你的爱意味着什么。”

“我只是,只是害怕,身边的人都是你是...我有些怕他们因此孤立我...”他没说出后半句,就像自己对莫向晚那样。

“你害怕?你害怕一个朝你表白的朋友?害怕因此被孤立被嘲笑被他人嫌弃?”白狼的声音是那么尖锐,尖锐到有些颤抖,这些话,都是黎深说过的,对自己说过的话。

最恶毒,最伤人的话。

“你黎深是什么人啊?长得好看,性格开朗,家庭美满,我凭什么朝你表白,对吗我凭什么就想吃天鹅肉,对吗?”白狼把雪豹的手甩开,只想冲那人的脸啐一口,“这些话熟悉吗?都是你对我说的,那晚上你对我说的!”

处在失控的边缘,白狼的呼吸急促,恶狠狠地盯着眼边不知道是自己的什么人。

雪豹还想辩解,就那些过去的事说些什么。凭什么他就很轻松就可以讲出自己最不愿提及的往事,那些东西是莫向晚最珍贵也是最沉重的宝物。

自己和那些回忆,也许在雪豹的眼里就和今天上了一个人一样无关紧要,就像那晚的他起身摘掉的套子一样,随手就可以抛弃,再捡起来也不觉得恶心。

“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恨我,小莫...”

白狼回应他的是一脸的鄙夷,“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来我这儿赎罪忏悔不如去哪个庙拜一拜,凭添晦气。”

“我只是...”雪豹还是想说点什么,他的手停在空中,被莫向晚的话噎住,绵羊的反击不一定很痛,但爆发时带给恶狼的惊讶却一点不少。他只是觉得莫向晚从不会反驳自己,哪怕有了陈云,他也是乖乖的,那么温顺。

雪豹只觉得有些痛了。

“我就是你的鸡巴套子,用完射完就甩在地上,踩一脚就可以走了的对不对?”白狼一句一句,控诉着自己受到的那些伤害,“当你仅剩的道德感发作,还要把我捡起来闻一下回味自己的杰作对不对?”

雪豹张了张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感化自己的话。

“小莫,你听我说!”雪豹打断了莫向晚歇斯底里的愤怒,他突然把白狼抱在怀里,温柔地像那时刚开始的时候。

“没错,我爱你,莫向晚,我错在没有正视我对你的爱意。”

“我早就知道陈云的事,我知道你的疲惫,我知道我都知道...”

惊讶,无论是黎深对于哪一方面,他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难处和困顿,“你...为什么要提陈云?你和他比不了。”

“我明白,可是我,这些年我一直留意你的消息,你过得怎么样我也是明白的,”黎深抱着白狼,想透过自己的体温给对方带来些温暖,“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时,你已经有了陈云,我没机会,我不想去和我的朋友争抢,更何况那会让你痛苦。”

都是虚假,莫向晚试图让自己冷静,可对方所有的话,真实的像梦一样,自己得到了爱,得到了道歉,得到了...梦寐以求吗?

更正确的选择,与最背德的选择是那么对等。

“我爱你,我会因为你的疲惫更加爱你,我希望对你好,我希望你好。”黎深的怀抱更紧,他的呼吸,吹得白狼耳朵痒痒得。

“少骗人了,你还在撒谎...”莫向晚的口气不知不觉已经软了下来,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这些话自己不是最想听了吗?怎么现在听到只觉得无措。

我一直在期待什么,自从他出事后...

白狼用低到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声音反驳着,“五年前,你选了沉默。现在,我有陈云了。”

黎深的呼吸停住,雪豹的耳朵耷拉着,瞳孔映着莫向晚的影子,温柔得像从前,却多了层裂痕。他想退缩,可莫向晚的话,破碎得像水里皎洁的月光,他的脆弱和坚韧,都让自己的心更加疼痛。

无论是做错事的愧疚还是怜悯抑或是自己真的爱上了面前的白狼,黎深现在只想拥抱现在脆弱无比的他。

他低声说:“小莫,你的选择……是他吗?”他的爪子攥紧桌沿,指节发白,“我查过他,陈云……那场意外,报纸上都写了。他是英雄,可他……拖着你,对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点不甘,“小莫,我不信你不累。英雄不是神,他已经带不来你想要的一切了,但我能,我能给你安稳的生活,我能给你支撑和依靠,我都能...”

雪豹温柔地把白狼的脸对着自己,他仔细端详着面前人,“他能成为的,我也能成为。现在他不能的,我也可以带给你。小莫,我想成为你的男人。”

生活就是这么操蛋,对吧?从陈云回来的那一晚就不可避免,所有的一切都乱了套,自己的期待被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逐一实现。

或许是全能的神聆听到信徒的祈求,给予回应的,却是想以此为乐的恶魔。

你在哪里?可不可以出现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责骂我也好,支持我也罢,我指望现在坐在我对面的是你啊,陈云...

莫向晚其实一直都有的选,他一直是自由的。

一字一句白狼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他明白,他在面对生活给自己的另一种路。那条路也许也不会幸福,但至少轻松。也许...

背德只会带给自己更多的自我鄙夷,白狼恨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动摇,可是,追求幸福,不是每个人的天赐本能吗?怎么他们可以,自己不行?

“我...黎深你喝多了,你越界了。”软绵绵的推搡,只会显得自己在为刚才的话寻找妥善接受的台阶。

白狼不该喝酒的,大学他就知道,自己只要沾一点就会烂醉如泥。身体没有力气,只能无力地瘫倒在雪豹的怀里,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能感觉到雪豹嘴里呼出的热气。

“我是认真的,小晚。这才是我们之间该叫的名字。”

脸上有什么东西轻轻点过。

再后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听完那句话,莫向晚只知道自己喝得大醉,怎么回的家,怎么进的房间,陈云说了什么...

统统都模糊得失真。

寂寥的夜,剩下些不太亮堂的星子陪伴着孤独的黑狼,餐桌上不知道热了几遍的菜最终还是冷掉,如同他的心一样。慢慢散去的温度,和空旷的房间一样,在里面的人待不久就会被名为失落的情绪溺亡。

莫向晚今天并没有只会陈云今天的行程,毕竟发生了两人都预料不到的事。只有中午白狼简短的电话报了平安,还说着自己一定会回来吃晚饭。

的确,白狼吃了晚饭,不过不在这里。

陈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在了轮椅上,直到被门口的动静惊醒,断尾一下子竖起来,惊得腿上的毯子也跟着滑落,提醒着主人并不愿看到的景象。

白狼被人半抱着,不算熟悉的身影打开了房门。

微笑的脸瞬间垮下,陈云面无表情地问着,“你是谁?小莫和你出去了?”心里虽有不满,但见到爱人安然无恙,黑狼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推着轮椅过去想要接下醉醺醺的莫向晚。

走廊的感应灯被不算小的动静惊醒,陈云只觉得自己脑海里并没有这号人,“麻烦把小莫送回家了,剩下的交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管他待客的礼节是不是周到,黑狼只在乎他妈的莫向晚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事,这么久不回消息,他到底在干什么?

“你一个人行吗?不是我说,我帮你把小晚安顿好再走吧。”雪豹并没有喝的很多,虽然和白狼屡屡交杯,但他其实灌对方更多一点,只是为了看到追求的人过的怎么样,以及陈云到底怎么样。

话里似乎也没多少关心和客套,对黑狼来说更算得上是一种挑衅,“小晚?”陈云沙哑的声音有了些波动,“你叫他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指甲扣着轮椅的皮质扶手,陈云现在心里乱乱的,他只想等到明早,让小莫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雪豹并不想和陈云有过多的冲突,他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于是就把白狼抱进来,径直走向两人的卧室。

黑狼又被留在了客厅,他想要马上站起来给那个人一拳,然后夺回自己的东西,可是...自己现在的模样,又能去帮助谁?凭他这副只剩半截的身体,凭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过活,说到底,自己才是那个要忍气吞声的寄居者。

他目送着雪豹抱着黑狼走进卧室,一段时间后又走了出来,他只是恶狠狠地瞪着这位来客,想象下一秒咬开对方的喉管。

但他都没有,黑狼甚至只是说了一句,“麻烦你了,小莫给你添麻烦了吧?”近似低吼的客套,掩饰不了此刻内心的愤怒。就和真正的狼一样,受伤时面对敌人,还要摆出无关紧要的样子,哪怕伤口已经深入骨髓,哪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崩溃。

“陈云?对吧,那就请你照护好小晚了。”雪豹不想停留,只是朝着门口走,留给黑狼一句算不上嘱咐的话,他早晚会再来到这里,顶替黑狼,成为莫向晚真正的依靠。

走廊的灯再次亮起,映照着陈云的半边身子,留下了阴影里残缺的那部分。看看,连它都在嘲笑着落寞者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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