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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少年游 第76章-第80章,2

小说:天云孽海天云孽海 2025-09-08 08:54 5hhhhh 5850 ℃

第七十八章 烟花易冷

这句话自然是不能令人信服的,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耍赖、强词夺理。明若雪听了之后,也禁不住白了周珣一眼,不过在她心里面,却是有些惊讶的,并不是惊讶周珣的胆大妄为,而是没有想到原来周珣是认识何薇薇的。

“你……”何薇薇怒视着周珣,对方则是一脸无辜的回望向她。看到周珣这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她感觉满腔的羞愤都好像烧起来了一样,灼得她满脸通红,又生出无数委屈——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场和,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何薇薇眼眶忽然一热,泪水情不自禁的涌了上来,她咬住红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想让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周珣,你以为你是左相之子,身份显贵,就可以罔顾礼法?这里可是天都啊,就在天子脚下,你难道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

周珣诧异的望了一眼何薇薇一眼,却是没有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这般冷静,知道要扯虎皮做大旗。只不过,这一切只是“误会”而已,他又何惧之有?他佯装吓了一跳,赔笑道:“何姑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讲……在下来赏心楼之前,多喝了些酒,难免晕晕乎乎的……你看,你和若雪两人不仅身形相似,而且都穿的是白裙……罢了,到底是在下孟浪了,再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若是何姑娘你咽不下这口气,在下也就豁出去了,便站在这儿任你轻薄,这一来一去,也算是扯平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多了些许戏谑,“何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你无耻!”何薇薇气得发颤,她紧紧盯着周珣的脸,“这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难道以为你真能颠倒黑白?”

周珣摊了摊手,道:“不若你问问大家的看法?”

何薇薇听到这里,只得转过身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望向在座的宾客。

“这……”

众宾客面面相觑,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珣的一番说辞,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只不过,心里面清楚是一回事,要不要站出来帮何薇薇说话,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都说出头的椽子先遭殃,这位周公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你现在让人家难堪,人家也就记住你了。更何况……他们便是真站出来了,对那位姑娘而言,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他们要只是冷眼看着,这件事情兴许也就这么过去了,但要掺和进去,让周珣当众失了面子,下不来台阶,到时候再想要收场,可就难了……

楼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三楼的宾客也有二十余人,方才还热闹得很,现在却一下子冷清了。

“你们……说话啊,难道你们真觉得他说的对?”何薇薇愣了愣,同时感觉有一股难以言容的无助感正从四面八方袭向自己。

她有些慌张了,下意识的紧紧攥住了袖口,目光与明若雪交错,却很快又移开了——明若雪是周珣的女人,是不该帮她说话的,她很清楚,而且她也不想让对方为难。

只是,这里除了明若雪之外,还有这么多的人,为什么没有人肯为她说话呢……

就在此时,三楼的一个角落传来了些动静,仿佛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般,她满怀期待的望了过去。

“咳,其实呢……周公子所说也不无道理,酒喝上头了,人便容易犯迷糊……而且这位姑娘的穿着又与明小姐相近,也怪不得周公子认错了人……”那人不敢看何薇薇,躲闪着她的目光。

何薇薇听完他的话,怔在原地。

好不容易有人说话了,却是在位周珣开脱。

“张兄说的有道理,我想周公子也不是有意冒犯这位姑娘……”

“是啊……”陆续有人出声附合。

“他就是胡说的,他的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怎么可能醉酒呢!”何薇薇竭力道,她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愤。

“哎,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周公子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也不要再斤斤计较了……”

“你,你们……”何薇薇听着宾客们一句句明显有失偏颇的话语,眼眶又热了起来,方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要夺眶而出了。

她孤零零的站在那儿,紧咬着有些苍白的嘴唇,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们是……瞎了么!”

周珣“诚恳”的说道:“你都看到了吧,大家可都站在我这边……”

何薇薇望向他,身体轻轻颤抖着,她微微张开似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直接跑了。

也就在这时,泪珠终是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她在一道道或是冷漠或是同情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

……

繁华夜市,灯火璀璨。

雾影已经被神监司的人押走了,吕从秀则是特地留了下来,向陈卓道谢。

“陈公子,此番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怕是无法回去交差了。”吕从秀望着陈卓那张清秀的面庞,郑重的说道。

经过这一次合作,他对于陈卓的态度,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原来只是听说陈卓于断风山让他们神监司的沐掌司吃了一次亏,却并没有多少实感,如今一见,对这个少年的佩服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陈卓拱了拱手,笑道:“只是捡了个漏罢了,若非吕大人先伤了那贼匪,我也无法将那贼匪留下。”

吕从秀也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陈公子帮了我大忙,吕某也不是那得鱼忘筌之人,此番除了为陈公子如实请功之外,定要好好感谢陈公子。”

陈卓忙摆手道:“大人客气了,我既是天华剑宗弟子,又是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惩奸除恶,实为义不容辞之事,您无需如此。”

吕从秀却摇了摇头,感慨笑道:“这份人情是一定要还的,否则我这心里面不舒坦。公子有所不知,我跟踪这雾影已经有了很长时日,调用了神监司的不少力量,司内不少同僚已经有所质疑,若是在今日打草惊蛇,将人也给跟丢了,怕是有不少人要趁机大做文章。如今我捉住了雾影,也算是有了个交代,甚或运气好上一点,还能够从雾影口中得到点有价值的消息,非但无过,而且还立了一功……而这一切,都多亏了公子。”

“原来如此……”

吕从秀笑了笑,说道:“所以说,公子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若没有点表示,便太说不过去了。”

陈卓摇头苦笑,既然吕从秀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他也不便再行推辞,否则就显得矫情了。只是,他委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记起了珠玉堂的那一只飘花翡翠镯来——何薇薇应是很喜欢那个镯子的吧。算起来,他至今也没有送过这位师姐什么像样的礼物,而且此番一去一回,也让何薇薇等得太久了点,空手而归也是不美……

念及此处,陈卓开口道:“既然吕大人这么说,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我也有一事相求……”

……

……

何薇薇出了赏心楼后,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路上行人仍然络绎不绝,热闹依旧,她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这个狼狈的模样,出了酒楼的门,便径自往人烟稀少的暗处躲去。

等她回过神来,却已经到了河岸的边上。

淮河就在前头,孤寂的流淌着。

她停了下来,怔怔的发呆。

夜风袭过,裙裾舞动,发间的缨线随风飘起,一股寒意也紧跟着涌上心头。这里人烟稀少,河面倒映着的粼粼微光,不知不觉间,满城的灯火、热闹、喧嚣、浮华,都已消弭在了身后。于这晦暗的天地,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也缩得以至于无,只是心里还留有一簇微不足道的光芒,还未彻底落入渺茫,在黑暗的深处,似是一点萤火在自照着。

感到前所未有疲倦的她轻挽长裙,于岸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蜷在那里。

何薇薇低下头,双手环抱着自己饱满的双乳,此时她又回想起了在赏心楼内发生的事情。胸脯被揉捏时所产生的那种带着稍许痛楚同时又酥麻得教人欲罢不能的感觉又一点点的爬了上来,紧接着,羞愤与愧疚的复杂心情也一齐涌上心头——被那种人如此轻薄,她竟然有了难以启齿的反应,而且到了现在那种感觉似乎还残留在胸脯上未曾散去,她觉得自己对不住陈卓,同时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她的浑身上下,都只属于陈卓一个人的,再不容他人染指。

她忽然很想在这里嚎啕大哭一场,为什么那些人没一个愿意为她说上半句话呢,周珣再如何专横跋扈,如果大家都站出来,他也是要怕的啊。

万千思绪萦绕心头,何薇薇埋着头哭了好半晌才想起了自己去赏心楼的理由。却不是去看风景的,也不是与周珣争吵的,而是为了等她那个教人不省心的师弟……

“他找不到我,现在应该很着急吧……”何薇薇轻喃自语,忽然升起了几分担忧,想要振作自己,起身回去找陈卓。略一腾挪,她又停住了,缓缓将头埋进温暖的臂弯,身体蜷得更紧了——她哭得这么厉害,要是让他看见了,又该怎么解释?若是知道了周珣这么对自己,他会很为难的吧……

何薇薇这么想着,感觉心里越发刺得生疼,仿佛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堵住了嗓子眼,闷得慌。

好一会儿之后,她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风声,而是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何薇薇的一颗芳心直接跳了起来。她屏息着,紧张着,有些不知所措,正当千般思绪萦绕心头之际,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师姐,你在这儿么?我是陈卓。”

她蓦然转头,怔怔的望向不远处。

那里有一团橘黄的灯光,并不十分耀眼,虽然无法驱散所有黑暗,却似乎将整个河岸都照得通亮,给了她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

她的心里面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既是感到难以置信,又觉得惊喜莫名,还有几分想要逃避的紧张与慌乱。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于她小小的心扉里极速膨胀着,还没等她下决心做出回应,便彻底爆发了出来,她只觉得鼻子忽然一酸,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陈卓只听得一道哭声,便又是惊喜又是焦急的提着灯笼赶了过来,等他到了何薇薇身前,只看到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泪人儿,蜷在一块青石上,抬着脸儿,失神的看着自己,于朦胧的光照之下,格外令人怜惜。他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无奈又心疼的笑容,说道:“对不起,师姐,让你久等了。”

其实陈卓也不确定何薇薇就在这里,当他回到两人分开的地方时发现何薇薇已不在原处。他也猜测过何薇薇是不是已经负气回去了,只是他又觉得何薇薇不会这么做,正当他皱眉的时候,却是还未离开的吕从秀帮了他一个忙。吕从秀通过神监司留在陵安街的两个眼线,得知了何薇薇的大概去向——那位身材十分诱人的女子往南边的河岸方向去了。

只是,正在他准备就此离开,去陆金凤的府上去看上一眼的时候,又鬼斧神差的想起了何薇薇的一个鲜为人知的习惯——她只要一不高兴,便喜欢独自往僻静的地方钻。他想了想,左右放心不下,便先告辞了吕从秀,朝着这里寻了过来,原来也只是求个心安,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何薇薇。

何薇薇回过神来,却笑不出来,只是哭得更加厉害了,但她又好像觉得丢脸,不停用袖子擦拭泪水,俏脸上的妆容一下子便花了,她啜泣着说道:“你……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是我来迟了,对不起。”

他走上前,将灯笼放下,伸手揽住何薇薇的香肩,在触碰的那一刹,何薇薇的身子轻轻一颤,旋即狠狠扑在了他温暖的怀里。陈卓搂着她的玉背,柔声道:“不哭了,我来了,就在这里。”

“都怪你,都怨你……我都担心死你了……你就那么把我一个人丢下来……又是那么久,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等你好……”何薇薇紧紧抓着陈卓,仿佛担心一转眼,他又丢下她一人。

“以后不这样了……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何薇薇破涕为笑,轻声说道。

“好。”陈卓微微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开口道:“对了……我还有个东西要送给师姐,既当做赔礼,也代表我的心意。”

“什么?”

陈卓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交给了何薇薇。

这位美人师姐带着些许讶异与好奇,将锦盒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于橘黄的光芒下,可以看到一只翠绿色的手镯静静的躺在里面。

何薇薇将手镯取了出来,端详着,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容的情绪,“这是……飘花翡翠镯?”

“是啊,回来找你的时候,我顺道去了珠玉堂,将这镯子买了下来。”陈卓轻声说道,但并没有提起吕从秀,也没有提起镯子那超乎他想象的价值——若非吕从秀帮忙,他自己带的银钱还真是差了不少。

何薇薇的眼眶微微一热,又忍不住要哭出来,低语道:“笨蛋……我都让你不要买了……你怎么又买了……”

陈卓看着她,认真道:“这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了……”

“我还没有送过师姐任何礼物……而且,我也想要送这个手镯给师姐,想要让它,还有我,永远陪着师姐……”

何薇薇抿着嘴,渐渐露出了笑容,而泪水也流了下来。

陈卓抬手温柔的为她擦拭眼泪,轻声道:“喜欢么?”

“嗯……”

“我为你戴上吧……”

“好。”她轻轻应着,含羞带怯。

陈卓从她手里接过镯子,小心翼翼的将手镯套入她的纤纤玉手,皓腕翠镯,般配的教人移不开眼睛。

翡翠藻轻花,流苏媚浮影。

两人对视着,何薇薇先轻轻闭上了眸子。

陈卓搂住了她,然后低下了头,覆住她的唇。

她的唇尝起来,就像是山间的清泉,好似无味却带有一丝甘甜。何薇薇的樱唇形状小巧,唇珠丰润,触感细腻,就像是切工极细的新鲜鱼脍。探进去,是温暖的,就像是一团火,不是干柴烈火,而是星星之火。它从身体内涌出来,由内而外的温暖着两人,这温暖一边连接着她,一边连接着陈卓。犹如两点萤火,相拥在一起,彼此依靠,产生了更大的光,更多的温暖。

便在这时,城内的喧闹也到了巅峰,一朵朵烟花在天际绚烂的绽放,在这一瞬间,将整个天地都照得通亮。

这个晚上,在这城中偏僻的一角,在无数难以想象的复杂事情如洪流般倾轧而来之前,两人在仅有些许喘息的缝隙间,紧紧贴在了一起,忘我的吮吸对方,贪婪的相互索取。两人的唇舌彼此纠缠着,彼此交融着,相互留下了对方的味道,不再分离,并真心相信着,以后也是如此。

烟花易冷,在璀璨的光芒于夜空逐渐弥散之后,无边的昏暗又笼罩下来,而岸边那点微弱的光芒,还在微寒的夜风下不断摇曳。

第七十九章 暗涌

从淮河边上的堤岸望去,河面上的画舫一艘艘的排开,其中最大的一艘,是足有三层楼高的雕红色巨大楼船,远远看去,在众多画舫的衬托下显得极具气势——此乃花满楼花重金造的大楼船,名为玉秀,往河面上一横,那便是花满楼的牌面。

尽管此时天色还早,不过大大小小的楼船画舫都已经张灯结彩、绸缎飞舞,饶是还没掌灯,但上面人来人往,已经十分热闹。

只不过,这一份喜庆相比前两天,却是更多了几分肃然在其中。

“自从两天前你帮着神监司的人在陵安街抓住了那名邪道修士后,天策府和神监司对出城入城之人的盘缠更仔细了,不可能再放大队人马出入天都。许多在城外举办的宴会,也大都改到了城内。今天这个宴会就在玉秀舫上进行,到时候出场的大人物可不少,除了我爹和左相,还有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徐文复,同时还有镇军大将军李弘文。为了以防万一,游览淮河的行程路线也有所改变,原来既定路线是准备顺流而下直到两百里外楚州,如今则是改道为离天都不远的桂河郡,虽说大为缩短了行程,不过也还有五十里的风景可看。”

江鸣看着不远处的一艘艘画舫,摇头一笑道:“其实要我说,大可不必如此紧张。那名邪道修士被抓了之后,即便天都内还有其他同党,也该不会轻举妄动了。”旋即又想到什么,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过,倒也无怪大家如此上心,今夜的宴会姑且不提,明天陛下和皇后还准备同乘龙船出游,不能出现半点幺蛾子,眼下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陈卓笑了笑,没有说话。

身畔的何薇薇则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最讨厌这些邪道了,正事不干,尽是添乱。”

江鸣闻言嘿嘿一笑,自打发现何薇薇与陈卓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突破之后,他便追问了陈卓后来发生的事情——自从上次青云宴之后,江鸣顺理成章的加入了天玄书院,成了书院的弟子,与陈卓也熟识了许多,加上他见人自来熟的性子,打听起这样的事情倒也是丝毫不避讳。尽管陈卓说的不甚详细,但他还是凭着陈卓留给他的只言片语,还有如“飘花翡翠手镯”这样的关键线索,通过年轻人丰富的想象力,在脑海中将事情给补全了。以他看来,要不是邪道出来添乱,依照陈卓这家伙的性子,怕是还得磨蹭一段时间,某种意义上说,邪道的出现倒也不全是坏事。

“说着说着肚子都有些饿了,我先去附近的酒楼吃点东西好了,画舫上的东西虽然好吃但至少还得等两个时辰。”江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望向陈卓道:“底下的热闹我就不去凑了,两个时辰后,我再去参加玉秀舫上的宴会。”

陈卓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宴会你打算去吗?”

陈卓看了身侧的何薇薇一眼,轻笑道:“我就不去了。”

江鸣露出一个“我懂了”的神色,然后给了陈卓一个“好好加油”的神色,笑嘻嘻道:“陆婆婆,陈先生,还有何姑娘,我便先告辞了。”

何薇薇俏脸一红,微微垂下眼帘。

她今天穿着一件齐腰的莲白色右衽上襦,一条淡粉色的绦带轻系纤腰,下连着一袭莹白色的交窬八破裙,微露出白莲三寸。

襟缘点缀的轻灵飘逸的云气纹,被硕大挺实的玉峰紧紧的撑起之后,那云纹几欲腾飞飘起一般,平添了几分脱俗气质的同时,又给人一种妙不可言的妩媚之感。

肩上凤纹飞扬,与腰间淡粉色的丝绦相得益彰。

微风拂过,裙裾轻舞,尽态极妍。

那一夜后,她在穿着打扮上又有了一些变化,陈卓说不出来,但也能够隐约感觉到不同,觉得这位师姐似乎更多了几分女人味,举止之间,也变得越发温柔动人起来了。

江鸣走后,陈卓与何薇薇便准备登上早先预定的小画舫,陆金风却是没有跟上,只是摇了摇头,道:“老身还有些事情得去做,也想不打扰你们了。若是需要的时候,老身自然会出现,还请陈公子放心。”

陈卓目光微微一闪,说道:“如此说来……”

陆金风轻声道:“防范于未然罢了。”

陈卓点了点头。

这条租的画舫并不大,长不过五丈,只是比寻常的乌篷船要再大上一些,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内里的布置很是精巧,蜜饯干果与茶水,皆一应俱全,即便是休憩用的软塌,也是没有少的。只不过,到底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画舫舱内的物事又是这般的齐全,便在无形中生出了几分暧昧与旖旎来。

虽然不是头一回与陈卓独处,但今天还是与过去不一样的,两人在不久前刚刚互诉心意,确立了亲密的关系,此时再独处,便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是一种既让人感到温馨,又让人感到心猿意马的滋味。明媚的日光照了进来,落在两颊,不知不觉间逐渐就有了微烫的感觉。

注意到陈卓投注来的目光,何薇薇有些慌乱的从桌上抓了几个旋炒银杏,红着脸吃了起来。

陈卓望向她,道:“好吃么?”

何薇薇动作微微一顿,轻轻点头,道:“挺好吃的。”

陈卓看着她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关心问道:“师姐你觉得不舒服么?”

“啊……怎么这么说?”

“你脸上有些红。”

“没事啦。”

“是不是太闷了?今天也确实有点热,我去把窗户开了吧。”

“不用,你给我回来!”何薇薇瞪了他一眼,摆出了师姐威严。

陈卓应声停下动作,坐了回来,看了看何薇薇,欲言又止。又看了看桌上的蜜饯果子,便也捡了个香草果子吃了起来。

何薇薇看着他的可怜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安,吐了个舌头问道:“我会不会对你太凶了?”

陈卓嘴里吃着东西,含糊道:“不会……”

“嘻,不会就好。”

“反正呢,都已经习惯了……”

何薇薇闻言轻哼了一声,旋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便是要欺负你,谁让我是师姐,而你是师弟呢……”

……

……

玉秀舫。

一位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的女子花枝招展的登上了画舫,从嘈杂的声音中,依稀可以听到花满楼的姑娘都喊她“妈妈”。她是花满楼的老鸨,名为杨兰兰,对姑娘们来说,是个挺厉害的人物,豆腐嘴刀子心,笑起来春风盈盈,可对付起那些不听话的姑娘,也是很有办法的。

她的那些手段,软的也好硬的也罢,都会心生害怕。便是已经声名远扬的花魁,也不愿意与她结怨的,平日见到她,都很尊敬。倒也不只是因为曾让她教训过,有了难以忘怀的阴影,更多的是一种感觉,觉得这位妈妈很厉害,没有在她手底下能占到便宜的信心,因而心生敬畏。

杨兰兰前脚刚越过船舷,便有一个青衣小厮急匆匆的来到身畔,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的神色微微一变,眯起眼睛往外面望了一圈,又将目光落在了画舫内,此时距离宴会开始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不少权贵子弟已经落座,但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仍然没见着影子。

青衣小厮在一侧等候,着神色恭敬,杨兰兰收回目光,脸上重新露出了盈盈笑意,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

……

淮河中,一艘小画舫上。

“若雪姐姐今天怎么没来呢?”

“她没有来,不是正好让我今天独宠你一人么?”

“不正经。”

周珣笑了笑,似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起身往河面的远处望去,只见一道白影飞掠而来,腾挪之间轻盈非凡,好似鹰隼,最后落在了画舫窗栏之前。

周珣从白鸟的腿上取下了一小卷信纸。

这只白鸟比寻常的信鸽要大了一号,乃是周家中豢养的用以传递秘密的一种十分罕见的飞禽,若非紧急之时,轻易不会动用。不过此时来了这只白鸟,周珣却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相反还有几分早有预料的感觉。他将信纸摊开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取了笔墨,又于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信纸卷起重新放回白鸟的腿上,轻轻一拍,白鸟便纵然飞去。旋又唤来了船夫,原来已经准备让船只向玉秀舫靠去,此时却吩咐船夫将船只掉头。

坐于一旁的李诗雨见着这一幕,目光露出几分惊诧,问道:“怎么了?”

周珣轻声道:“这宴会,咱们不必去了。”

李诗雨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问道:“这个时间了……左相应该也快要……”

周珣微微眯眼,打断道:“我爹不会去。”

李诗雨怔了怔,看着杯中茶水荡起的波纹。

周珣正看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李诗雨的异样,扬起嘴角道:“有人与邪道勾结,想要暗害我爹,但我爹他老人家明察秋毫……”

李诗雨只觉心中狂跳,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挤出笑容道:“谁这么大胆子呀,竟然胆敢勾结邪道,谋害左相大人。”

“还不知道呢。”

周珣笑了笑,道:“若雪今天没来,便是为了查这件事情。放心吧……总会查出来的,但凡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一个都跑不了。”

第八十章 弦动

杨兰兰登上玉秀舫后,便开始着手安排各项事宜,与权贵子弟的逢迎自是少不了的,然后便是提醒楼船上的仆人以及庖师,需要做什么,该怎么做,有什么要注意的,大事小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安排得明明白白,从表面上看去,委实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可若要有人凑近一听,便该觉得头皮发麻,甚至于脊背生寒了。

画舫内的庖厨里,杨兰兰端详着手里的物事,上面刻有青山绿水、亭台楼榭、松柏花鸟,各个栩栩如生,此物却不是什么古玩玉器,而只是一根不足尺长的萝卜。她看了一会儿,轻笑道:“要不是我清楚你的身份,都要被你这么精湛的刀功被骗过去了。”

“色香味才是我最看重的,至于下毒下蛊,只是顺手为之。”

“呵,只可惜,今夜怕是没有人会有心思去品赏你的手艺了……”

身着灰色长袍的庖师手上动作不停,保持着行云流水的同时问道:“情况有变?”

“朝廷这一次准备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那左相呢?”

“不会来了,来的是天策府的统领李玉棠,还有那位镇军大将军李弘文,恐怕不出半个时辰,便该到了……呵,全都是扎手十分的硬点子。”

庖师神色微微一变,手上动作一顿,“怎么可能?”

“还不是你手底下的人摆不平手尾的缘故。”

“对于这一次的计划,雾影根本就不知情,朝廷又能从他口中撬出些什么东西……”

“不要忘了,那些人可都是老狐狸……仅凭着一个雾影,便已经足够引起他们的警觉了。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很可能只是捕风捉影后临时做出的决定,不过赶巧的是,还真让他们查出了一些什么。”

“你准备怎么做?”

杨兰兰把玩着手里的物事,轻声道:“将计就计吧,当然……保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布置。”

“我该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庖师目光微微一动,便在这个时候,杨兰兰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沉默了下来,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半晌,他停了下来,收了刀,理了理衣袍,然后将手里的物事搁下。

转身走了。

摆在案台上的还是一根玉红色的萝卜,只不过在尺寸上更小了一些。

两指宽的萝卜上分出了七层,先是苍松雪柏掩盖,接着是亭台竹檐浅露,再下一层是仙人下棋品茗,打开殿阁,里面还有桌椅书柜,书柜之中还有书籍卷经,这样层层繁复,抽丝剥茧般的在三寸不到的小天地里将一幅亭台对弈图生动无比的展现了出来。从上往下看,萝卜蒂处的浅绿色刚好刻出山脚草木的渐绿之态,山上天寒地冻、白雪皑皑,山下草木逢春、柳暗花明,却是比杨兰兰方才手里拿的那一个要精妙了很多。

……

……

日落时分,玉秀舫上的宴会即将开始,权贵子弟们差不多到齐了,花满楼的姑娘们也准备就绪。

卢北陵作为卢家的嫡长子,此番出席宴会,身边自然而然聚拢了一群趋炎附势的膏梁子弟,一个个都是鲜衣怒马、谈笑风生。这样的氛围之下,坐在其中的一位体型偏胖的年轻人,却是因为其拘谨的作风,于无形之中给人带来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坐在众权贵子弟中,颇有几分窘迫与惶然无措,而且不知是因其发胖的身体,还是他生性容易出汗的缘故,此时额前微微渗着冷汗的模样,更是令其显得更加滑稽可笑起来。

“凌兄,到了这里便不必拘谨,放开来玩便是。”

卢北陵端起酒杯,笑呵呵的向那位年轻人敬了一杯,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卢北陵会忽然向自己敬酒,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诚惶诚恐的双手端起酒杯回敬,“卢兄说的是,说的是。”

卢北陵点点头,抿起一抹交杂着轻蔑与怜悯的笑意,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那个年轻人名为凌娄,要论起身份,其实并不低,甚至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还要来得高,他乃是濮阳王凌轩的嫡长子,一般来说,是将来要继承濮阳王王位的人物,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不堪,却是有其缘由的。生性胆小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其“质子”的身份。

自从藩镇之制形成以来,当今的陛下深谙此中利害,为了制衡诸位藩王,便会让藩王的嫡子来到天都。作为“质子”,在地位上总是有些微妙的,看似身份高贵,实则处处受人制约,十分可悲。而凌娄,恰好便处在了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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