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看到一盏红灯，是一辆空载的Taxi，它从横路的远方开来。

　    f

　    他也看到那辆Taxi，他提着公民包飞快地跑过去。他很饿很累了，他想不到硕大的火车站居然只有聊聊的三四架Taxi进入候车区，排队的乘客很多，地铁和公交车全部都停驶了，要等夜班车的话恐怕还要在火车东站里面候上半个小时以上。

　    他无法再忍受胃部完全清空的感觉，一方面他觉得很饿，另一方面他觉得非常的恶心，想吐，火车站台里面，那些冰冷的铁轨上面发出的味道让的恶心感加剧，他很想快点打到车回家，他只想立刻就停止这种旅途的奔波。

　    离开那个堆满排队乘客的Taxi候车区，他不断地往火车站旁边那条横路的方向走去，他觉得那里会打到车，会有一些Taxi从那个方向开来，果然没有猜错，远处是一盏红灯，一辆空载的Taxi。

　    5

　    正当我们伸手截停Taxi，准备上车的时候，他出现了。

　    一个提着公文包黑黑小小的年轻人，黑暗当中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见他迅速地在我们之前拉开了那个空载的Taxi的前门，当他要进去的时候，她拉开了空载Taxi的后门，所有的冲突就此展开：

　    “这个车是我先拦，”他的语气中不包含任何的歉意。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脸，他脸上表情有点痛苦，一只手放在胃部的位置，像是警匪片里面中枪的歹徒，当然，我更愿意相信他是胃病发作。

　    “谁看得清楚是谁先拦，我等了这么久，这个车是我的。操你妈，你懂不懂规矩的，一个大男人还这样，”她发飙了，在黑夜当中，脏话异常地刺耳，尤其是一把女生的尖声。

　    “你说谁？！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他怒了，他原本要关上Taxi的前门，这下子全放开了，一只脚踏到地上，他要下车了。我看到他下意识地按着自己的公文包。

　    “我说操你妈啊！操你妈啊！你懂不懂规矩的，一个大男人天老黑的还和一个女人争Taxi，你他妈的有没有风度啊？”她也急了，口没遮拦地骂，一边骂，一边狠狠地用手指指着他。

　    我很惘然地站在那里，我本来想过去劝架的，但不知道为何我又眩晕起来，尤其是听到她嘴巴里面那一句接一句的脏话，那些脏话在深秋的夜里回响，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直入人心，我原本想向前用手把她的嘴巴摁住，却突然一点动力都没有，我为什么还要在乎这样的一个人呢？

　    她没有停口，不停地用脏话去骂他。Taxi司机也没有要开车的意思，似乎很想看看这个故事怎样结局。他的脸开始涨红了，在深秋的黑夜展现出一种黯黑的颜色，他目露凶光，双手开始有点微微颤抖了。

　    如果这似乎后，我能够走出去，把她拉走，我想后来的事情就永远都不会发生。但我觉得永远都没有如果，我们总是抱怨在错误的时刻做了错误的决定，可是其实即使再选择一次，我们还是会坚持自己的决定。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的我很想让她尽可能地把各种阴暗和丑陋都表现出来，我已经听不到的声音，只见到昏黄的路灯下她那夸张的不断活动着的嘴巴。因为生气的缘故，她整块脸都涨红起来了，我觉得她回到她最本质的状态，一个泼辣的，不饶人的，好斗的，性欲高涨的女人。我想起床上的她，那个有着松垮阴道的她，那个在宾馆地上随意小便的她，我很难相信我居然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如此的久，我甚至觉得她骂他的话，实际上就在骂着我。

　    我也像他一样，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但他比我多做了两个动作，他下车了，然后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把很宽的刀。

　    刀是用报纸包着的，一如我和她在港产电影《古惑仔》里面看到的那样，他没有很长的头发，可是看起来却有点陈浩南的感觉，她看到那把报纸裹着的刀，她不骂，她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我想她一定想逃跑了，可是她也一定因为害怕而双腿不停地在颤抖。

　    我盯着他手上的那把刀，尽管报纸裹得严严实实，但我却可以猜到当他把一把明亮亮的刀从报纸做的刀鞘抽出来的时候，那种照人的寒气和晃眼的亮光。Taxi司机还是没有开车，此刻，我甚至相信那个司机本来就是他的司机，现在正等着他杀完人之后载他离去。

　    当我再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瘫倒在地上了，她的目光当中满是恐惧。因为害怕，她居然失禁了，地上长长地流了一条温热的水流，一直流向旁边的沙井盖。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平时太喜欢做爱，结果生殖系统出现毛病了，还有就是为何这么快她就又可以小便了……她很害羞，很恐惧，她想说话，却说不声，她害怕他走过来，害怕他抽出那把刀，她转过头来看着，怀着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短短的一个小时内，两泡尿，一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我也有点手足无措了，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晚上发生些什么事情，更加不想看到什么流血冲突，我有点害怕他同样会用刀砍我，即使我站得很远。

　    “给你两个选择”，他说话了，声音非常地低沉。他说话的时候居然看着我，而不是瘫倒在地上的她。

　    “嗯”，我声音颤抖地回了他一句。

　    “过去抽她一耳光，或者和我打一场”，他摇了摇手上的那把刀。

　    远处刮来一阵大风，吹得路旁的树叶飒飒作响，远处又跑来一辆空载的Taxi，按道理可以解决目前的所有问题，可新来的那个Taxi司机看到大风当中那个孤独的手执一把被报纸裹着的水果刀的刀客，他踩尽油门飞快地往前，没有人愿意卷入这场斗争当中，甚至原本那个Taxi上的司机，恐怕此刻也正默默祈祷，他可能会想起他的家人，想起还有很多未曾完成的梦想，他很想可以抓住某个机会赶快逃跑。当然，所有的前提，他不是刀客的司机。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到她的身边，用手拽着她的长长的头发，此刻的她是那样的悲苦，那样的令人怜悯，“啪”，我用力地抽了她一耳光，她苍白的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她想哭，却没有泪流出，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啪”，又是一巴，我觉得抽到她的脸都有点歪了，她开始流泪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他也有点惊讶了，他以为我会选择和他决斗的，他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半步，似乎整个人一下子从自己臆想的空间里面猛然醒来。

　    可惜太迟了，我已经用尽全力向他扑去。

　    （全文完）

　    Simplepurpose作品：

　    「原来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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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熟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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