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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稿」我因为脑移植变成妹妹

小说: 2025-09-08 08:53 5hhhhh 34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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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会延续我脑海中对《我独自升级》的私设脑洞,从那一程出发,走进更深的世界。谢谢你还在。我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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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芷妍回归的早晨

玄关的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拼花地砖上,泛着一层柔白。

香氛系统悄悄启动,空气里浮起一点玫瑰和柚子的味道,淡淡的,像刚洗过的头发,水气还没干。

我站在白藤矮桌前,把随身的东西一件一件摆好。床单、毛巾、香水,还有一束香槟玫瑰。那是妈昨晚选的,说芷妍最喜欢这种颜色,不艳,温柔得刚好。

我没急着走。整栋屋子很安静。

Mary姨在厨房泡茶,茶叶撞着瓷杯,发出一声一声轻响。楼上妈大概还在梳头。院子中间的喷水池定时喷水,每隔十秒,就像有人故意提醒我:她快到了。

我低头把袖口抹平,又拉了拉衬衫下摆。今天穿得比平常正式一点。白衬衫,烟灰色长裤,皮鞋擦得发亮,头发也刚吹干。香水是她用惯的那瓶,三年前留在我房间里,到现在还剩三分之一。我只喷了一点,很淡,几乎闻不到。

Waze通知响了几次,我没理。

时间是七点半,再不出门就要塞车。

电梯门滑开,地下车库的冷光扑面而来。墙壁干净,地上有点湿,鞋底踩上去带点滑。空气里是机油味,也还留着昨晚香氛的一点尾调。

黑色Alphard已经发动,尾灯微亮,车身刚洗过,雾气还没散。司机勋叔靠在车门旁,神情和往常一样,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插在口袋里。他看见我,点了点头问道:“今天你自己开?”

我走近,接过钥匙:“芷妍回来,我去接。”

“Bentley太挤,她还是习惯Alphard。”

司机勋叔没再开玩笑,语气收了下来:“香味我换了,还是她以前选的那款。玫瑰加柚子。怕她回来闻到别的,会不习惯。”

我看了眼副驾。花就放在座位上,缎带边卷起来了,有点潮,但颜色还是很干净。

“胎压调好了,油也加满了”。他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小姐她这次回来,应该……不太一样了。”

我没接话。钥匙在指间转了一下,掌心有点凉。

车门打开时,皮椅刚擦过,有点滑。我坐进去,腰被座椅轻轻托着。冷气开着,不冷不热,香味也浮在空气里,不腻,也不甜。我插入钥匙,系统亮起,蓝牙自动连上,Waze跳出来响了一声,又安静下去。

播放列表跳出来,是芷妍以前常听的那张专辑。

IU的《Through the Night》。

旋律一响起,我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就有点发紧。

那年她飞首尔念书,送她去机场的是我。她坐在后排,嘴里嚼着薯片,一边说怕胖,一边还是整袋吃完,还探头问我车上有没有别的零食。

她说听说宿舍很冷,晚上洗澡要冲很快,不然会着凉。我说别去了,留在这里不行吗。她笑了一下,说不行,她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活得像样一点。

现在芷妍毕业回来了,说是准备嫁人。

我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像这些年从没离开过。车缓缓驶出正门,铁闸升起的声音拉得很长。清早的马路干干净净,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带着点花香和潮湿的水气。

她还认得出我吗?我不确定。

KLIA机场的冷气一直偏冷,尤其是Starbucks旁边那个角落,风从天花板直灌下来。手里的热拿铁已经不冒烟了,杯壁只是微微温着。另一杯低糖冰美式放在椅子上,杯盖上结了层雾,咖啡还没融完。

那是芷妍的配方——少冰,不加糖,原味就好。

花束靠在椅背上,玫瑰的香味透过纸也浮了出来。

机场的广播断断续续地响,有时是英文,有时是马来文或中文。四周是拖行李的脚步声,有人推着箱子四处张望,也有人举着牌站在出口前,牌子上有公司名,也有潦草的手写字。

我站得有点远,没靠太前,刚好能看清整块玻璃门口。GATE 7那条人流的管道,一道一道地吐出各种各样的人。

手机亮了一下,是芷妍的IG STORY。背景是机场内自动扶梯,她拍的是自己的行李拉杆,镜头往下对着脚,是一双米白色的运动鞋,鞋带打得整整齐齐。

她落地第一件事,不是发讯息,是发限动。

三年过去了,不知道她还是不是那个,把生活过得像风格一样的人。我不由自主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记忆里她上次从那个门走进去,是四年前。那时候她头发还没染,马尾扎得规规矩矩,穿一件宽松的T恤,拖着箱子,一路追着我问,首尔会不会比马来西亚还热。

我没回头,只是接过她的行李,说这边的太阳是给人修行的,不是给人过日子的。你到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在我还没来得及调整呼吸的时候,芷妍已经走出来了。

身形细长,风衣的下摆晃得很利落,像她知道自己该被看见。玫瑰金的RIMOWA箱拖在身边,另一只手拎着米白色的包,走在一群人当中,不急也不慢。

她戴着墨镜,唇色是淡豆沙红,发尾染浅了些,在机场的灯光下透出一点暖色。浅杏的风衣刚好贴身,裤脚收得很干净,全身的颜色搭得像经过挑过一样,一点都不乱。

芷妍不是在等人来认她,是她在认人。

她的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很快停在我这边。动作很顺地摘下墨镜,眉眼露出来,有种熟,又不太熟的感觉。

芷妍笑了,没有立刻走过来,就站在那里,用手拨了下额前的碎发,像是在适应外头的温差,又像在等我先开口。

我还是没动。是她先拖着箱子走过来,停在我面前,把肩上的包往上挪了挪,说:哇哥,你真的亲自来接我啊?

语气里有点撒娇,也有点像没想到会是我来。

我看着她,那一瞬的眼神,不是机场大厅的光,是某种很久没有见到的熟悉。她说话时轻轻仰着头,眉心放松,嘴角微微翘起。她知道自己在被看,也知道自己向来接得住别人的目光。

我接过她那只有点沉的RIMOWA,手柄还有点热,像刚握过不久的体温还没散去。

她跟着我往车道那边走,步子不急,一边绕着栏杆,一边随口说着。脸一下飞机就开始出油了,KL湿气真的一点都没变啊。

在首尔那几年,韩国人太客气了,有时候讲话眼睛都不敢对着人,我还要帮他们打圆场。

芷妍说话时没看我,视线飘着,好像随便说说,又像真的在和我分享什么。我只是听着,没接话,走在前头的手还握着她行李的把手,觉得有点暖,又有点重。

她没停下来,语气轻轻的,像平常聊天。

爸妈有没有特别交代你啊?我回来要不要穿得端庄一点?还是Mary姨又把我房间的香味换掉了?

我边走边听,偶尔回一句。

她的声音一直在,但没有笑出来的那种明快,像是在找点什么来填满这一段路。芷妍没提Jay,我也没问。快走到VIP车道的时候,她脚步慢了一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Jay说可能要两个星期后才来,他签证那边卡住了”。

声音不高也没看我。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会回来,很快”。

那句很快,听起来像是说给芷妍自己听的。

我没接话,按下钥匙,Alphard解锁,后车厢缓缓升起来。阳光从侧面照到她肩膀上,风衣边角被风掀起来,带着一点刚下飞机的凉意,还留着远程的味道。

我没说话,按下钥匙,Alphard解锁,后车厢慢慢升起来。阳光从侧面打在她肩上,风衣边角被风掀了一下,带着一点刚从飞机上落下来的凉意,还有身上那种飞行旅程才有的味道。

她刚上车时神情还有点倦,外套脱下来,随手丢在后排。只穿着一件淡米色的衬衫,扣子只扣到第三颗,领口松着,皮肤被冷气一吹起了细细一层鸡皮疙瘩。

芷妍坐到靠窗那边,腿盘起来,把其中一只鞋踢掉,赤脚伸到冷气口下方,脚趾轻轻勾着边沿,一边哼着歌,一边刷手机。

音乐从她手里的iPhone跳出来,是她上车前刚换的新播放列表,封面是一片粉红色草原和一只画得有点呆的卡通兔子。

“马来西亚还是一样热啊”。芷妍拨开头发,往出风口一指,“开大一点啦,我快被蒸熟了”。

我微调了空调,把出风口转向后座。

后视镜里,芷妍靠着头,手指拨开刘海,看起来还带着点没睡饱的样子。她一直这样,一回到这里就喊热,去了首尔又嫌冷,说到底,就是习惯要人注意。

芷妍从小包里抽出一颗薄荷糖,撕开一半,递过来。

“哥,别困哦,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司”。

我伸手接过,糖还裹着半片包装纸,她咬着纸角,眼神带着一点笑。她的指甲涂着浅珊瑚色,有点掉漆,像是昨晚赶着补的,靠近一点还能看见有一小块没干透,被按出了痕。

“放心啦”。我慢慢地回了一句。

芷妍坐得懒懒的,脚还搭在副驾椅背上,一晃一晃的。车厢里的味道开始安稳下来,是花香混着柚子油的那种调子——她读中学那几年最爱的一款。香氛系统我早调好,连味道的浓淡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芷妍点开Spotify切了下一首,吉他的扫弦声慢慢响起来,是那种K-Indie的民谣,声音淡淡的。

“我这次婚礼打算选在那间玻璃教堂”。芷妍低头看着手机,说得轻轻的,“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去过一次?在云顶山下那边。屋顶是透明的,雨下的时候整个屋子像在水底。”

我点了点头,记得那次爸妈带我们去,你穿着裙子淋湿了,回来过后发高烧,还哭了一整晚。

“啧,把这回忆忘掉。我说服俊赫在KL办,他原本想我们去韩国定居”。芷妍顿了一下,“但我还是……舍不得这里。”

芷妍没说舍不得的是谁。

爸妈,家,还是我?我没问,也没开口。

“哥。”她忽然凑了过来,半个身子越过前座,“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真的,一个人住太久会坏掉的你知道吗?”

我轻笑了一下:“不如你婚礼那天,帮我物色个伴娘呗。”

芷妍愣了下,然后笑出声来,身子往前一扑,额头撞到前座椅背,闷闷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

“你以为我眼光会比你好吗?”

“你不是最会选的吗?”我顺着回了一句。

“要是长得像我,你敢娶吗?”

我没回话,只是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芷妍靠着窗玻璃,头侧着,脸藏在反光里,看不清表情。

天色开始变了。前面的云压得很低,像有一层灰雾盖在整段高速上方,颜色沉得不自然。导航荧幕亮着红,一格一格跳动的Waze提醒:前方三公里,入雨区,可能有短时风切变。

气压也跟着低了下来,耳朵像被什么堵住,冷气一时也变得不那么冷了。后座传来瓶盖转开的咔哒声。

芷妍喝水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摔断门牙的事吗?就是你把我推下楼梯……其实后来我……一直以为你是故意的”。

芷妍话还没说完,第一颗雨点重重地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啪的一声,清晰得像打破了什么。紧接着整片玻璃被雨水糊满,雨刷自动刷起来,频率加快,却还是抹不清前方的模糊。

我脚下轻踩刹车,手调了下方向盘。

前方一辆罗里缓缓往右切线,车体高大,轮胎卷起大片水雾。Alphard的轮胎开始发飘,车身像在水面上略微滑了一下。后视镜里,芷妍的嘴还在动,像是还想说什么,但那一刻,声音全被雨声盖过去了。

ESP警报突然响起,嘀——嘀——嘀——,连着三声。方向盘开始轻轻发抖,我握紧它,它却像活了一样,在我手里挣扎。

下一秒,右侧车门被罗里后轮轻擦过去,整辆车震了一下。

我想扭回方向盘,车却像踩在一层冰上,打滑、失控,完全不听使唤。那一秒,所有东西都慢了下来。

副驾驶的花束先倒了,几朵玫瑰被甩出去,有一两朵飞到前挡风玻璃上,黏在那里,和雨水混在一起。还有血。

车尾开始旋转,我们在原地打了将近一圈半。车头朝着匝道外侧冲出去,护栏越来越近,我还在拉方向盘,可一点反应也没有。轮胎已经完全抓不住地面,整辆车像失去了重力。

撞击的那一刻,只有一声撕裂的金属响。

我和芷妍一起飞了起来,旋转、坠落、侧翻,像在空中被甩出去。没有方向,也没有时间感。

咔啦——砰!每一秒都是撞击。

车窗碎了,气囊炸开,中控塌了下去,车架发出扭曲的响声,像某种野兽在惨叫。芷妍尖叫了一声,声音短促,几乎是被撕出来的。接着,整辆车彻底翻转。

视线在白、红、铁灰之间不断跳动,我想喊,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左耳像被什么重物压住,耳膜似乎破了,只剩嗡嗡的空响。芷妍的身体被甩出去,狠狠撞上前座,头扎进爆开的安全气囊,血像水一样泼了出来。

我看到她衬衫被扯开了,扣子飞出去几颗,发丝贴在脸上,像个在水里挣扎的人。我的意识快断的时候,头被猛地甩到正驾驶这边,安全带断了,脖子剧烈地扭了一下。

直到翻转结束后,我只感觉到汽油味冲进鼻子,像混了塑胶烧焦的味道。我鼻尖贴着的,不是车座,不是碎玻璃,是某种软的、温热的东西。它在动,带点湿意,有点黏,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甜味,甜得不太对劲。

我睁眼的那一瞬间,一片布贴在脸上。边角是蕾丝的,已经撕开,湿透了,挂在一团肉色之间。那块布裂着,下面露出一点肉粉色的,微微颤着的褶皱。

我还没反应过来,呼吸就开始变得困难。感觉鼻尖的位置不对,贴得太紧了。我试着吸气,空气却像是从某个陌生、柔软的地方进来的。

是芷妍的小穴,贴在我脸上。

没有隔开,或者说,那层布早就不算什么了。湿的,软的,贴着,动着。我每吸一口气,鼻腔里都是她的味道,从身体最深处传上来的热,带着甜味,也有点腥,黏黏地钻进脑子。

芷妍趴在副驾驶座上,臀抬得很高,下体压得很实。

我能感觉到她下面那一块在动,很轻地收缩着,好像在喘气。我的嘴角蹭到芷妍的裂口。布料滑开,一小块没遮住的肉贴了上来,软得几乎没有边界。

那块肉轻轻抽了一下,像是被舔了一口。芷妍的腿抖了一下,夹得更紧了。整个臀缝合起来,把我整张脸压住,我动不了,连一点退开的空间都没有。

她的小穴贴得死紧,鼻尖陷在她的深处,能感受到的只有她的体温、她的湿气、她还活着的痕迹。

我在心里喊着:“我……我现在脸贴着芷妍的……那里?”

“她是我妹妹。我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可是我真的动不了。她压着我。她全身的重量都在我脸上。”

“她是不是还活着……芷妍……”

我那一刻才知道,真的出事了。但我还活着,还有意识,还能感觉,还能呼吸。只是,我呼吸的是她身体最深处的气息。

我想叫芷妍。就在我旁边的芷妍。我张着嘴,拼命想喊,可是发现我什么也发不出来。没有声音,连气也没挤出一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死死的,动不了。

“我对不起你……你不该这样……你该在婚礼上笑着走出来,穿白纱,发自拍……你千万不要有事。”

她的小穴还在动。很轻地,像在呼吸。鼻尖贴着的那一点热度还没散掉。听觉忽然就断了。像有个开关被关掉一样,一瞬间,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也黑了,连光都没有。

芷妍的身体,那地方,在最后一刻,还在喘气着。

我是在一阵白光里醒过来的。准确说,是意识先醒了。

眼皮像泡过水太久的纱布,湿软、沉重,试着动一下,怎么也抬不开。不是那种刚睡醒的酸软,而是好像有什么压着整张脸的重量,连睫毛都被扯住,动不了。

光从某个方向斜斜地透进来,不强,却让眼眶发涨,像被细盐擦过。不是疼,是一种干涩到极限后的刺,往眼里慢慢渗。

呼吸变得很慢,好像不是直接在呼吸,而是隔着什么在吸气。每一口都像拉扯着一层裂开的膜,从鼻腔一直卡到喉咙,有什么硬的东西卡在那里,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我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一个完整的身体里。

冷气从胸口扫过去,像有人拿着金属的小勺,一下下刮过皮肤。但腹部以下……空的。就像身体从那里往下被掏空了,只剩一层膜盖着,看起来完整,但感觉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重量,没有触觉,也没有反应。

耳边响着某种电子节奏。

哔哔——哔哔——不快不慢,不紧不慢。

不像是在抢救,更像是某种系统维持运作的声音。一个后台程序,在默默跑着,一条一条数据缓慢流动,等它停下的那一刻,也许就会直接切换成别的模式。

我试着动手,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还在不在。但什么也没动起来。不是没力气,是整个手臂,包括手指,每一根都像被拆了,放到了另一个地方去,和我断了线。

连动一下这件事,都像是我通过某个不太稳定的软件发出的指令,然后那条指令失败了。这副身体像是被剪成了好几块。

有些部分干脆不见了,有些还在,但连得不牢,像临时接线,随时会掉。突然隐约的声音从右前方传过来。

不近,也不远。像是被特地压低了音量,听不清是谁在说,但节奏和语调清晰得很,不像聊天,更像是某种通报。

“…脑电图尚可反应,心跳暂不稳定。”

“…血氧回升,但中枢神经系统仍未同步。”

每一句都干干的,像是从一张表格上读下来的。我想转头去看,可连这点动作都发不出去。语句一段一段飘进来,每一句都像是在描述某种还没拼好的器官结构。

他们用的词听起来冷静,但细听之下,

像是在讨论某种载体,一具身体,而不是一个活着的人。

“她的子宫、脊柱完整,神经系统未受冲击。”

“他的意识能否承载?”

“要看移植后两小时内的路径重建是否成功。”

那一瞬,我整个人冷了下来。

我听得懂每一个词。每一个都很清晰,没有拗口也没有难度。但它们拼在一起之后,我听不懂。我不知道他们在讲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讲谁的身体。

她的子宫?谁的?谁的脊柱?而“他”……又是谁?

我想开口,想大声问他们:“你们在讲什么?”

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封死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气卡在口腔深处,只能从牙缝和唇边漏出一点气音,像热水里浮起来的一小颗气泡,冒出来,又立刻碎掉。

“老康,这一次是我们实验的唯一机会。”

“若成功……他的意识将完全接管她的身体。”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乱了,一下接不上下一下。喉咙深处那根管子也开始发出咝咝的声音,像某种泄压装置在启动。

什么实验?接管?谁的身体为什么要被接管?接管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在那时候,左边传来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哽咽。

不是呼吸,也不是抽气,是一口被压在喉咙深处的气闷出来的声音。像有人咬紧嘴唇,死也不肯让自己哭出来。

那声音我认得,不是错觉,是从小到大听惯的声音。

我妈妈哭的时候,就是这样。

妈不会掉眼泪,不会哭出声音。只是在喉咙最深处一直发抖,像忍着剧痛的人,慢慢把每一下呼吸都咽下去。

“我只想……至少能留下一个”。妈妈的声音很轻,颤着,“不管是他,还是她……只要有一个还在……”。她讲得像是每一个词都要从身体里割出来。像是怕说完了,就真的谁都没了。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插进来。冷静、平平的语调,带着那种医护人员特有的克制,就像是在读病历。

“这是非法的。但这是你们能保留某一个人存在的唯一方式。”

选择?他们在选谁活下去?

一阵轻微的纸张摩擦声响起,有人抽出了文件。哗啦啦的,很轻,像是印在复印纸上的决定。接着是一声咔哒,是笔盖打开的声音。

然后笔尖落在纸上,划过,一道一顿,写得缓慢而肯定。每一下都像是按着呼吸写的。我听得见那个声音。

那张纸,决定了什么?。但我不知道,它决定的是谁。

是我,还是芷妍?为什么你们不问我?我在这里啊。

我听得见你们每一句话。你们为什么谁都不看我一眼?

芷妍呢?她在哪里?她是不是……还活着?我还在。我没有死。我就在这里。你们为什么……什么都不说给我听?

病床开始动了。

我能感觉到底下的滚轮,不是推着走,是在精准地推进,像在走某种早就安排好的路线。轮子压过不同地面的节奏也清楚得很,从软垫到硬地,再到有些微震感的接口区。

空气的味道变了,先是浓一点的消毒酒精味,随后是冷气系统里那种淡淡的金属味,像铁板刚洗过。

然后是橡胶、塑料,还有一点高压电器才有的臭氧味,轻得几乎闻不出来,却一丝一丝往鼻腔里钻。

门开了,声音很轻。我感觉自己被推进去。

门关上那一刻,外头的世界就被切断了。像从一个地方退出来,滑进另一个世界。上方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每一盏都更白、更冷、更近,像在逼我睁眼。

我感觉有人在我额头、耳后、锁骨上贴东西。每贴一处,胶膜拉开的那种疼像纸刀划过干燥皮肤,细细地疼,不重。

针扎进手背那一刻,静脉像是缩了一下,冰冷的液体推进来,血管跟着收紧。我感觉到身体在排斥它。整个身体像被放进一池温水里,表面温热,内部却是空的。四肢没有重量,像被抽了空气,只剩下一层皮,轻得要飘起来。

有人凑到我耳边,说话的声音低低的,黏黏的,贴得太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钻进我耳道。

他说:“现在开始……她会成为你。”

我想睁开眼,眼皮却像是缝起来了。不是睁不开,是根本没有那条通道。我想逃,可找不到地方。没有门,没有出口。不是被困住,是被彻底包进了这一副身体。

最后的那一刻,没有痛,没有破碎。

只有一片黑。

新账号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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