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个荒谬的猜测让我声音都变调了。

"果然！"由纪兴奋地凑过来，"是谁？三年A班的田中？还是棒球部的佐佐木？"

"不、不是的！"

"什么？不是？难道是女朋友？"

"那就是学生会副会长兼剑道部成员的美咲学姐？"晴香眼睛闪闪发亮，"上次训练赛她老是往我们这边看呢！"

女生们七嘴八舌地围上来，像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我被逼到墙角，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储物柜。她们身上混合的香水味、洗发水香气和少女特有的体香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勒得我呼吸困难。

"够了。"班长突然喝止，"没看到巧微不舒服吗？"她递来一条运动外套，"披着这个去保健室吧。"

我如蒙大赦地接过外套，逃也似地冲出更衣室。走廊上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却无法冷却发烫的脸颊。路过整容镜时，镜中那个穿着暴露运动服的"女生"让我胃部绞痛——短裤下摆露出的白皙大腿，T恤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还有因为快走而晃动的胸部，活脱脱就是个赶着去约会的女高中生。

保健室的门牌近在眼前，我却突然刹住脚步。里面传来校医和另一个女生的谈话声：

"...所以月经期要避免剧烈运动。"

"知道了，谢谢老师。"

"记得多喝热水，这是止痛药。"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我浑身紧绷。来不及躲闪，我和出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柔软的身体，淡淡的橘子香气，还有惊呼时可爱的尾音——

"美、美咲学姐？"

眼前是学生会副会长美咲，她浅棕色的长发因为碰撞微微飘起，露出耳朵上小巧的樱花耳钉。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滑——她穿着标准的女式校服，藏青色百褶裙下是包裹在黑色过膝袜中的修长双腿。

"你是...三年B班的林同学？"美咲微微歪头，"脸色好差，也是来保健室的吗？"

"是、是的..."

"那快进去吧。"她让开道路，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校医老师很温柔的。"

我低着头快步走进保健室，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白色帘子后传来校医的声音："请稍等，马上就好。"

这个空档让我有机会环顾四周——墙上贴着女性生理期注意事项，柜子里整齐摆放着各种妇科药物，床头甚至放着几个粉色的暖宝宝。

"可以进来了。"校医拉开帘子，是位戴着眼镜的温和女性，"哪里不舒服？"

"我...那个...就是..."我绞着手指，声音越来越小。

校医了然地点头："经痛是吗？先躺下吧。"

她指向诊疗床，上面铺着一次性消毒垫。我僵硬地躺上去，短裤因为动作往上缩了几寸，大腿几乎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校医的手按上我的小腹时，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放松。"她的手指轻轻按压，"是这里痛吗？"

"嗯..."

这简直是最荒谬的谎言。我的身体根本不会有月经，但此刻却要假装经历着女性独有的生理痛苦。校医的手继续下移，突然停在某个位置："最近压力很大吗？这里很僵硬呢。"

"有、有点..."

"高中生也要注意调节。"她收回手，转身去拿药箱，"我给你开点止痛药，今天就不要上体育课了。"

我如释重负地点头，却在起身时发生了灾难——短裤因为摩擦向上卷起，露出了内裤的边缘。更要命的是，校医恰好在这个瞬间回头，视线精准地落在那抹淡黄色蕾丝上。

空气凝固了。我的脸烧得能煎鸡蛋，手指死死揪住短裤下摆。校医却只是微微一笑："很可爱的款式。"她递来药片和水杯，"不过生理期最好穿纯棉的，对皮肤比较好。"

"谢、谢谢老师..."

吞下药片后我几乎是逃出保健室的。走廊上的时钟显示第二节课已经开始，整个教学楼静得可怕。我裹紧运动外套，决定去屋顶避难——至少那里不会有人看到我这副羞耻的模样。

通往屋顶的楼梯间贴着"禁止单独进入"的告示，但我现在顾不了这么多。推开铁门的瞬间，夏末的风裹挟着阳光扑面而来。我瘫坐在水箱阴影处，终于有机会理清思绪。

手指颤抖着摸向胸口，触到的柔软真实得可怕。往下是变得纤细的腰肢，再往下是...我咬住嘴唇，拒绝继续探索。这具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女性"，连最私密的部位都改造得彻底。

"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一僵。晴香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阳光给她扎起的马尾镀上金边。她手里拿着我的书包和便当袋，表情复杂地走过来。

"班长帮你请了假。"她把东西放在我旁边，"佐藤老师虽然很凶，但对女生特殊情况还是很通融的。"

我低头盯着运动鞋尖，不敢与她对视。晴香突然蹲下来，直视我的眼睛："巧微，你到底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怪怪的。"她犹豫了一下，"该不会...真的交男朋友了？"

"不是！"这个荒谬的猜测反而让我笑出声，笑声却带着哭腔，"比那糟糕多了..."

"那是怎么了？"晴香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这句话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晴香...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不是林巧微...不，我的意思是，我本来是个男生..."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晴香的表情从担忧变成困惑，最后定格在某种古怪的了然上："啊...我懂了。"她点点头，"是那个对吧？性别认知障碍？"

"不，不是那样的！我是说真的！"我急切地抓住她的肩膀，"我今早不小心上了女性专用车厢，然后就...就变成了这样！"

晴香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伸手摸上我的额头："没发烧啊..."突然她眼睛一亮，"等等，你该不会是看了那部《变身电车》的漫画，入戏太深了吧？"

"什么漫画？"

"就是最近女生之间很流行的..."她突然压低声音，"讲的是男生误入女性专用车厢后会变成女孩子的故事。"她促狭地眨眨眼，"你该不会把自己代入主角了吧？"

我如遭雷击地僵在原地。这个荒谬的设定竟然和我的经历一模一样！晴香却把我的震惊当成了默认，笑着拍拍我的头："好啦，中二病也要适可而止。"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便当要凉了，快吃吧。"

阳光照在她伸展开的身体上，制服衬衫因为动作绷紧，勾勒出纤细的腰线。我突然意识到，在晴香眼中，我始终都是"林巧微"，一个偶尔会犯傻的普通女生。这个认知比任何事都令人绝望。

"晴香..."我轻声叫住准备离开的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变成了男生，你会怎么办？"

她回头看我，阳光给她的轮廓镀上金边："笨蛋。"她笑得眉眼弯弯，"那你就要对我负责了啊。"

铁门关上的声响在空旷的屋顶格外清晰。我呆坐在原地，便当盒里的饭菜逐渐失去温度。手指无意识地摸到制服口袋里的东西——是校医给的止痛药，包装上印着"经期专用"的字样。

远处操场上，女生们正在上体育课。她们奔跑的身影小小的，像一群欢快的鸟儿。其中某个穿着粉色运动服的身影特别显眼，那大概是晴香。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随口说出的漫画设定，正是我此刻经历的噩梦。

风吹起我垂在肩上的黑发，发丝扫过脸颊的触感轻柔得像羽毛。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部，它们在运动胸罩的包裹下随着呼吸起伏，投下小小的阴影。这具身体每个细节都完美得可怕，仿佛我从来就是"林巧微"。

当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我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屋顶的门把手上挂着晴天娃娃，随风轻轻摇晃，黑笔画出的笑脸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向楼梯——那里通往的不只是教室，还有作为"林巧微"的、无法逃避的下午。

放学的钟声敲响时，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晴香在身后喊着什么，但我已经顾不上回应。书包里装着满满的作业，裙摆随着奔跑的动作拍打在大腿上，每一下都像在提醒我身体的改变。

转过教学楼拐角的瞬间，我猛地刹住脚步——学生会的风纪委员正站在校门口检查着装。美咲学姐手持记录板，黑色过膝袜包裹的修长双腿在夕阳下格外醒目。她身边站着几个戴袖章的女生，其中一个正指着某个男生的裤脚说着什么。

我下意识地低头检查自己：制服裙的褶皱是否整齐，领结有没有歪斜，袜子有没有滑落。这些本该与我无关的细节，现在却成了需要时刻注意的要事。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绕道时，美咲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林同学！"她挥手示意我过去，"能占用你一分钟吗？"

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我僵硬地走过去，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摆。美咲身上飘来淡淡的柑橘香气，她胸前的学生会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听佐藤老师说你不舒服提前离席了？"她微微俯身，发丝垂落在肩头，"现在好点了吗？"

"好、好多了..."我结结巴巴地回答，视线不知道该往哪放。她靠得太近了，近到能看清睫毛投下的阴影。

美咲突然伸手整理我的领结："女孩子要时刻注意仪表哦。"她的指尖擦过我的锁骨，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特别是像你这么可爱的女生。"

这句话让我耳根发烫。更可怕的是，心底竟然涌起一丝隐秘的喜悦——被漂亮学姐称赞的喜悦。这个认知让我胃部绞痛，急忙后退半步："谢谢学姐！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冲出校门的瞬间，夕阳正好照在校门口的整容镜上。镜中的"少女"脸颊绯红，制服裙因为奔跑微微掀起，露出包裹在白色短袜中的纤细小腿。我呆立在镜前，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短短一天内，我已经开始习惯用女性的方式行动和思考。

回家的路要经过商业街。橱窗里陈列的连衣裙、首饰和化妆品以前从未引起我的注意，现在却像磁石般吸引着视线。路过一家内衣店时，玻璃上贴着的巨幅海报让我猛地别过脸——那上面身材火辣的模特穿着和我今天被迫穿上的同款胸罩。

"欢迎光临~高中女生凭学生证可以打九折哦~"

店员的招呼声吓得我落荒而逃。转过街角时差点撞上一个发传单的女生，她手里的粉色传单雪花般散落一地。

"对不起！"我慌忙蹲下去捡，裙摆因为动作擦过柏油路面。

"没关系啦~"女生笑着蹲下来帮忙，她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灵巧地整理纸张，"你是樱高的学生吧？要不要来看看我们的新活动？"

她递来的传单上印着"女子限定！周末美妆体验课"的字样，配图是几个女生对着镜子涂口红的场景。我尴尬地摇头，却在递还传单时被她抓住了手腕。

"等等！"她惊讶地打量我的指甲，"你的甲床形状好漂亮，就是有点干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透明液体，"试用装送你啦，睡前涂效果最好~"

没等我拒绝，那瓶指甲油就被塞进了书包侧袋。女生冲我眨眨眼："下次记得来店里哦，我叫小葵~"

这段插曲让我回家的脚步更加慌乱。路过便利店时，自动门打开的瞬间冷气混着关东煮的香气扑面而来。我本想快步走过，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中午因为太紧张，便当几乎没动几口。

收银台前站着几个我们学校的女生，她们正叽叽喳喳地讨论新出的杂志。我压低脑袋想溜过去，却被其中一人认了出来。

"咦？那不是B班的巧微吗？"

身体瞬间僵住。那几个女生齐刷刷地看过来，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我的全身。其中一个短发女生突然惊呼："天啊！巧微你换发型了？好可爱！"

我这才想起自己现在顶着及肩的黑发，而"林巧微"原本应该是扎马尾的。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另一个女生已经凑过来捏我的脸颊："皮肤也变好了！用了什么护肤品？"

"没、没有..."我手足无措地后退，后背抵上了杂志架。

"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短发女生突然从货架上拿起一支唇膏，"这个颜色超适合你！要不要试试？"

粉色的膏体在她手中像某种危险的武器。我慌乱地摇头，却引来她们更热烈的起哄。最终被按在便利店角落的镜子前，眼睁睁看着那支唇膏离我的嘴越来越近。

"别动哦~会画歪的~"

冰凉的膏体划过嘴唇的触感让我浑身紧绷。镜中的"少女"眼睛湿润，脸颊绯红，被涂成樱花色的唇瓣微微颤抖。女生们发出赞叹的声音，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拍照。

"果然超合适！"

"巧微平时就该多化妆嘛~"

"下次一起去买化妆品吧！"

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我注意到镜中自己的倒影——被修饰过的嘴唇确实...很好看。这个认知让心跳漏了半拍。等回过神来时，那支唇膏已经被包好塞进了我的书包。

"送给你啦~"

"记得明天涂来学校哦~"

"拜拜~巧微酱~"

女生们嬉笑着离开，留下我呆立在镜子前。手指不自觉地触碰嘴唇，蹭下一抹粉色。这种颜色放在以前的我身上一定很恶心，但现在...

"那个...客人..."便利店店员尴尬地提醒，"您要买东西吗？"

我如梦初醒，胡乱抓了饭团和饮料去结账。扫码时，收银机的屏幕上倒映出我现在的样子：微乱的刘海，被涂花的唇妆，还有水手服领口露出的纤细锁骨。活脱脱就是个刚和朋友闹完的高中女生。

走出便利店时，夕阳已经沉到了楼群后面。我小口咬着饭团，突然尝到一丝甜味——是唇膏的味道。下意识想擦掉，却又想起那几个女生期待的眼神。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用纸巾轻轻按压，而不是粗暴地抹去。

公寓楼下的邮箱里躺着几封信。最上面那封的收件人赫然写着"林巧微"，字迹工整漂亮。我颤抖着拆开，是服装店的促销广告，上面用荧光笔标着"新品连衣裙到货"。

电梯里的镜子毫不留情地映出我的全貌：皱巴巴的制服裙，蹭脏的白色短袜，还有因为奔跑而凌乱的长发。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疯丫头，而不是曾经的男生。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屋内传来电视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玄关处整齐摆放着几双女鞋——妈妈的矮跟鞋，姐姐的运动鞋，还有...一双陌生的圆头小皮鞋。

"巧微回来啦？"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洗手准备吃饭了。"

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场景却让我眼眶发热。鞋柜上贴着的便签写着"巧微的室内鞋"，箭头指向那双圆头皮鞋。我机械地换上它，柔软的鞋垫完美贴合脚型，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今天怎么这么晚？"妈妈端着味增汤走出来，她系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围裙，"快去换家居服，爸爸今晚加班不回来吃。"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逃也似地钻进走廊尽头的房间。推开门的一瞬间，浓烈的草莓香气扑面而来——这绝对不是我的房间。淡粉色的窗帘，床上堆满的毛绒玩偶，书桌上排列整齐的化妆品，还有墙上贴着的偶像海报。

唯一的安慰是书架上那些熟悉的漫画和游戏，虽然它们现在被小心地收纳在印有花朵图案的收纳盒里。衣柜门半开着，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裙装，只有少数几件牛仔裤挤在角落。

书包滑落在地，我瘫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少女"满脸倦容，唇膏已经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淡淡的粉色。梳妆台上摆着几个相框，最新的一张是"我"和晴香在学园祭上的合影，照片里的"我"穿着女仆装，笑得灿烂无比。

手指无意识地拉开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发饰、首饰和各种小物件。最深处藏着一本粉色日记本，锁扣上插着小小的钥匙。理智告诉我不该窥探别人的隐私，但手指已经自作主张地翻开了第一页。

『4月1日 晴

今天是高中入学式！和晴香分到同一个班太开心了！佐藤老师看起来有点凶...新发的制服裙比初中时短了好多，好害羞...』

字迹工整可爱，还画了几个小爱心。我颤抖着往后翻，每一页都记录着"林巧微"的日常：和朋友的逛街，暗恋的学长，甚至详细的生理期记录。最新的一页写着：

『8月30日 阴

明天开始暑期补习，好困...最近总是做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男生，好可怕。PS：买了新唇膏，明天涂给晴香看~』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这个房间，这些物品，甚至家人对我的态度，都在说明一个可怕的事实——对这个世界而言，"林巧微"从来就存在，而我则是完美替代了她的存在。

衣柜旁的全身镜忠实地映出这一切：凌乱的水手服，纤细的手腕，还有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唇。镜中人与日记本里描述的那个高中女生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破绽。

"巧微！吃饭了！"姐姐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今天有你最爱的炸鸡块哦！"

我手忙脚乱地把日记本塞回抽屉，却在转身时碰倒了化妆品架。瓶瓶罐罐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门被猛地推开，姐姐探头进来："怎么了——哇！你终于决定整理这个狗窝了？"

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和我记忆中的姐姐一模一样——除了她此刻正用看妹妹的眼神看着我。

"我、我只是..."

"天啊！你涂口红了？"姐姐突然凑近，吓得我后退半步，"颜色不错嘛~"她促狭地眨眨眼，"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这是..."

"好啦好啦，少女的秘密我懂~"她弯腰帮我捡起散落的化妆品，"不过下次记得用卸妆水，直接用纸擦对皮肤不好。"

姐姐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痛，她甚至知道每样东西该放在哪个位置。当她把最后一瓶指甲油放回梳妆台时，突然"咦"了一声。

"这不是妈妈送你的生日礼物吗？"她晃了晃那瓶淡粉色指甲油，"之前不是说太幼稚不想用吗？"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姐姐却把我的沉默当成了害羞，笑着揉乱我的头发："我们巧微终于长大了呢~"她拉起我的手，"先吃饭吧，明天我教你涂指甲油~"

餐厅里，妈妈和姐姐聊着家常，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我的座位前摆着粉色的餐具，杯子里是冒着热气的麦茶。这一切熟悉又陌生，像是被精心布置的舞台剧。

"巧微怎么不吃？"妈妈夹了块炸鸡放在我碗里，"今天特意做了你爱吃的。"

"谢、谢谢..."

炸鸡外酥里嫩，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但每嚼一口都像在吞咽铁块。电视里突然播放起一则奇怪的新闻：

"近日有多名男性报案称在乘坐电车后出现记忆模糊等症状。专家提醒夏季炎热，需注意补充水分..."

画面切换到某个车站的监控录像，模糊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出车厢。我死死盯着屏幕，直到妈妈关掉电视："净播些吓人的新闻。巧微，去洗澡吧，水放好了。"

浴室里的雾气带着樱花的香气。我呆立在镜子前，看着雾气逐渐覆盖镜面，最终遮住了那个"少女"的倒影。脱下的制服整齐叠放在篮子里，胸罩的搭扣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浴缸旁的小凳子上摆着女生专用的洗浴用品，粉色瓶身上印着"保湿"、"美白"之类的字样。最边上甚至放着一个小巧的剃刀，用途不言而喻。

我蜷缩在浴缸角落，热水淹没到下巴。身体在水波中微微晃动，胸前的柔软随波荡漾，投下小小的阴影。手指划过变得光滑的四肢，每一寸肌肤都在嘲笑我曾经的存在。

洗完后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没有任何换洗衣物。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妈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巧微，睡衣给你放门口了。新买的那套哦~"

门口叠放着一套淡紫色的睡衣，面料柔软得不可思议。穿上后发现尺寸刚好，胸前的蝴蝶结甚至预留了足够的空间。镜中的"少女"被包裹在蕾丝花边里，湿漉漉的黑发垂在肩头，怎么看都是刚洗完澡的普通高中女生。

回到房间时，床上多了套叠好的校服——明天要穿的。书桌上放着杯热牛奶，旁边是妈妈留的便签："喝完早点睡，爱你~"

便签角落画着拙劣的小爱心。这个曾经只会出现在妹妹房间的细节，现在成了我的日常。我端起牛奶杯，突然注意到梳妆台上多了一样东西——那瓶被姐姐提到的生日礼物指甲油，盖子已经被打开了。

窗外，最后一班电车呼啸而过，车灯在窗帘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我蜷缩在床上，抱着从前的自己绝不会碰的毛绒玩偶，听着家里熟悉又陌生的夜晚声响：姐姐吹头发的声音，妈妈收拾厨房的水声，还有远处电视的微弱声响。

当睡意终于袭来时，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唇膏的甜香。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是：明天醒来时，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噩梦？

但这个可笑的希望很快被黑暗吞没。在陷入沉睡前的瞬间，我似乎听到远处传来电车进站的提示音，甜美的女声广播若隐若现：

"女性专用车厢即将发车，请乘客抓紧时间上车..."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