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圣诞礼物**

━━2023年12月25日 第？？？层━━

「唔……」

头痛欲裂，沉闷的疼痛在脑海中扩散，桐人——桐谷和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帘，映入眼帘的是岩石覆盖的地面。身旁传来柴火噼啪作响的清脆声响。

平时总有闹钟唤醒自己，可今天却没有，意识逐渐清醒，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首先是地点。充满自然气息的景色显然不是城镇的旅馆，分明是野外的某处。

接着是自身状态。似乎是趴在地上，身体前侧能感受到岩石的触感。双手双脚抚摸着地面，四肢似乎完好无损。然而，若是野外露宿，理应铺设睡袋套装，直接睡在地面上未免奇怪。

慢慢尝试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记得……打倒了背教者尼古拉斯……哈……不行，太困了。）

头脑运转迟缓，思绪一片迷雾。身旁似乎燃着篝火，温暖的热量从体表渗入，驱散了12月的寒意，让疲惫的身体再度陷入微醺的睡意。

对了，最近几天几乎没睡，拼命练级。昨晚还和活动Boss打了一场险象环生的战斗。

回想战斗过程，身体愈发沉重，疲惫不堪的躯体甚至觉得这岩石与泥土的地面像是配了暖气的顶级床铺。

（到底……我在干什么……为什么……）

为何如此拼命，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睡意依旧占据上风。

具体位置尚不清楚，但既然有篝火，应该是某位玩家的据点。怪物出没的地方不可能建据点，再睡一会儿应该无妨。身体微微蠕动，感觉比平时柔软轻盈，带着些许不合时宜的悠然，背对篝火蜷缩起来。

这举动与平时的自己大相径庭，但身心俱疲加上篝火的诱人温暖，阻碍了进一步的思考。

[陌生男声]：「嘿，差不多该醒了哦。」

「！？」

陌生的男声，吐字清晰，带着清亮的嗓音，瞬间让意识清醒。肩头同时传来被人轻拍的触感。

（搞什么！在不明安全的地方睡觉！）

睡意未消的眼皮挣扎着睁开，猛地跳起。幸好身体没有异常状态，踩地的双脚和撑地的手臂活动自如。似乎只是错觉，身体比平时柔软了些。

（这里是……洞窟？）

周围是典型的岩壁环绕的洞窟空间。身处一处类似广场的区域，只有自己和那个男人，中央燃着篝火。男人背后是一条更加黑暗的通道，没有光源，凝神也看不清深处。

反方向，身后远处隐约可见月光洒入，应该是洞窟入口。

（道具、武器……糟了，全都没了。）

不知是被抢还是遗失，赤手空拳在野外太过危险。但贸然使用传送水晶逃离又难以判断是否明智。

为掌握情况，环顾四周，发现一个身披黑色雨衣的男人坐在篝火旁的岩石上。兜帽遮住了脸庞，身形被膝盖以上的衣物掩盖，只能看出体格颇为壮实。

他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紫色闪电状的刺青，位于右眼旁，格外醒目。虽看不清全貌，却散发着野性的气质。

[陌生男]：「哇哦♪」

他吹了声口哨，视线似乎落在身上。顺着目光低头一看，

「什……诶，诶！？为什么我变成了女的……？」

难以置信，自己的身体竟变成了女性。更离谱的是，全身赤裸，难怪感觉透风。

原本肌肉不甚发达的四肢略带圆润，多了些脂肪，线条柔和，呈现女性特有的曲线。

腹部微微隆起，隐约可见腹肌，腰部收窄的弧度勾勒出迷人的身形。

胸部却饱满挺拔，大概有D或E罩杯。出于青春期男性的本能，忍不住伸手触碰，柔软如刚出炉的年糕，手指仿佛被吸附，陷入其中，揉捏时一股热流从深处缓缓升起。

「啊……唔……」

（这感觉……不是幻觉……身体的触感真的变成了女性的？）

从未体验的快感让声音不自觉带上娇喘。

不仅是胸部，臀部也略显丰满，柔嫩的肌肤与胸部不相上下，坐下时臀部的触感同样柔软。

头发也长了些，原本短促的男式发型变成了垂至肩膀的半长发，耳边的发丝不时拂过脖颈，带来微微的瘙痒。

（还有……那话儿……）

「呀！？」

股间一阵凉风吹过，又发出怪声。

低头一看，原本的男性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紧紧闭合的女性私处。失去男性器的感觉再次确认了自己是男性的事实，但拼命克制住伸向私处的手。

自己明明是男的，身体变成女性显然不正常。而眼前这个兜帽男的从容态度，暗示着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最可能的是幻觉或梦境……但五感与平时的虚拟形象无异……难道是换了另一个虚拟形象？）

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盘旋，却没有一个说得通。

如今的SAO无法登出，游戏内死亡即现实死亡，已持续一年有余。不同账号登录早已不可能，而茅场晶彦的设定让虚拟形象与现实中的玩家外貌同步。也就是说，桐人的虚拟形象变成女性根本不可能。

然而，指尖传来的胸部柔软触感，轻易粉碎了这些常识般的理性推断。身体确实变成了女性的模样，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兜帽男]：「冷静点，冷静点。美人儿这样可就浪费了。」

男人语气不变，带着笑意。显然他知道身体异变的原因。

一股女性特有的羞耻感涌上心头，急忙用手遮住胸部和股间。他像是看准时机，扔来另一件雨衣。

「喏，穿上吧。」

「谢……谢谢。你到底是谁？」

一边穿上雨衣，一边仔细聆听他的声音。

在不明情况下，尽可能多获取对方信息才是上策。

[兜帽男]：「叫我PoH，轻松点喊吧，桐人。」

声音低沉，余音在耳畔回响。语气明快清爽，却仿佛蛇一般缠绕心底，危险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他展示状态窗口，确认名字确实是PoH。比起成熟的嗓音，这名字显得颇为幽默。

顺便将光标移到他脸上，确认颜色……是绿。

（不是橙色……）

犯下偷盗或暴行等罪行的玩家，光标会变为橙色，俗称橙色玩家。但至少他不是那种人。

（但他知道我的名字，不是偶然相遇……？）

在SAO世界，桐人的名字小有名气，多半是负面意义。认识自己的人通常不怀好意。况且，自己莫名变成女性虚拟形象，昏迷后醒来时此人就在身旁，实在可疑。

雨衣是披挂式，尺寸稍大，遮住了大腿，暂时掩盖了羞耻部位。确认无虞后，继续试探。

「我……为什么在这儿？」

[PoH]：「啊，记不起来啦？」

「不，记得打倒Boss为止……之后完全没印象。」

[PoH]：「喂，乔尼！你没掺多余的毒吧？」

他突然朝洞窟深处大喊。循声望去，传来一个轻佻又带点孩子气的回应。

[乔尼]：「没没没！绝对没掺！只用了睡眠和麻痹毒，确认过了！好东西不是在这儿给他喝的吗！」

听起来像个小喽啰，声音稚嫩。对方头部轮廓方正，像是蒙着布袋。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旁边有一对红色光芒，像是眼睛。

[扎扎]：「嘿嘿，平时只顾着砍杀。估计是剂量弄错了。」

[乔尼]：「你说啥，扎扎！没弄错！我说过量绝对没问题！」

另一个声音稍显成熟，断续的说话方式颇为独特。从称呼推测，孩子气的方头是乔尼，断续说话、蒙着骷髅面具的红眼是扎扎。

两人的隐匿率极高，仅能看到轮廓。自己对隐匿与识破技能颇有自信，却完全看不透，说明他们极可能是惯于隐匿行踪的人。

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光标是橙色。

（糟糕……两个橙色玩家，不，后面肯定还有更多。）

情况越发危险。PoH的光标是绿色，但他的语气明显凌驾于那两个橙色玩家之上。几乎可以断定，他要么犯过罪，要么对犯罪毫不犹豫。

悄悄瞥向出口，估算约百米距离，赤手空拳逃脱希望渺茫。况且洞窟外地形不明，逃出去也未必安全。瞥了眼时间，今天已是25日深夜，昏迷了近一天。

（昨天还抱着必死的觉悟，现在却……总之逃跑太难。只能尽量不刺激PoH，寻找线索。）

后面的橙色玩家听从PoH的命令。只要不惹怒他，应该不会被袭击，至少希望如此。

PoH叹了口气，挠了挠头。

[PoH]：「抱歉，本来只想让你睡过去。

哦，至于方法，我们把你绑来的。一个人走着的时候，从后面咻一下。」

「除了这个，理由呢？」

（这毒是玩家自制的，性能还这么高。）

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提高警惕。睡眠和麻痹毒的效力远超以往遇到的怪物毒药，绝对是高等级的产物。

能毫不犹豫对玩家使用这种毒，十有八九是橙色玩家中的惯犯。

（因为我是独行玩家才被盯上？最近确实树敌不少。）

为了准备挑战Boss，独占了高效狩猎场反复刷怪，惹恼了不少人。雇佣橙色玩家教训自己也不算离奇。

「先说好，没人会为我付赎金。想要钱的话——」

[PoH]：「知道。你没钱我们也不要。我们要的是你。」

「我？」

[PoH]：「说得不够清楚？加入我们的公会。」

「公会？」

[PoH]：「没错，SAO里最酷、最刺激的公会。

桐人，加入我们一起享受乐趣吧。」

[PoH]：「哈哈！」他用轻快的英语腔调笑着，而这边却完全笑不出来。

本以为最多是抢夺Boss战奖励，没想到是公会邀请。更糟的是，这勾起了不愉快的回忆，让心情更加沉重——过去犯下的罪行再次浮现。

沉默可能惹恼PoH，赶紧转移话题。

「先问下……公会叫什么？」

提问后，男人突然沉默，嘴角勾起一抹凶狠的笑。

[PoH]：「微笑棺材。」

心脏猛地一跳。

听到这个名字，像是命运的邂逅，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不知他是否察觉到内心的震动，PoH从道具栏取出某物，放在面前。

感觉还是接下的好，捡起一看，是两只造型独特的耳环，黑色石头上绘着白色图案。

「这是？」

[PoH]：「公会成员的标志，给你准备的。

圣诞礼物是不是很合适？」

（还没答应加入呢……）

耳环上的图案有些诡异。

石头的形状是两个细长的六边形错位叠放，像是棺材。上面绘着一双眼睛和嘴巴，透着邪恶的气息，嘴角仿佛带着嘲笑，绝非善意的微笑。连接两块石头的是一只白骨左臂，像是从棺中伸出。

「这石头……是棺材？」

[PoH]：「正是。好眼力，一下就看出来了。」

被夸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知道是棺材后重新审视，果然像是从错位的棺材里伸出手招引的死尸形象。恶趣味又诡异，但不得不承认有些别致的格调。

盯着手里的耳环看了许久，下定决心切入正题。

「你的公会，目的到底是什么？」

[PoH]：「简单。尽情享受这个游戏。」

PoH缓缓靠近，边说边比划手势。

「享受？」

[PoH]：「对。遵从人类最原始的冲动，不受束缚地玩游戏。」

一步。

「想抢就抢。」

又一步。

「想侵犯就侵犯。」

再一步。

「想杀就杀。」

最后几乎贴着耳朵低语。

他的语气带着独特的热烈，充满真挚的信念。即便提到杀戮这一禁忌，依然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冷静……这家伙的声音和说话方式太蛊惑了……）

PoH继续说着，近得仿佛能感受到呼吸，声音低沉如麦克风般直击耳膜。

[PoH]：「单打独斗不过是普通橙色玩家。

我们要让PK深入人心，腐蚀道德与伦理，把游戏变成比现实更真实的现实。

让玩家陷入混乱，自相残杀——最后再杀死他们。所有玩家都将成为我们的玩具！

尽情享受这场最棒的表演，It’s Show Time！这就是我们微笑棺材的目的。

桐人，你和我们是一路人，一起享受这场表演吧。」

「……」

（It’s Show Time……）

像是他的口号，格外顺耳。PoH的嗓音和语调极具感染力，明知是犯罪者的思想，却难以插嘴。

一瞬间，甚至觉得他的提议有些吸引力。

当然，理性和过去的经历很快让自己清醒。

（不对……这只是犯罪者的邀请。）

「抱歉，你搞错了。我(俺)不像你们那样以杀人取乐。」

冷静拒绝。这男人比想象中危险，单凭言语就能扰乱心神。

后面的橙色玩家大概也是被这番话蛊惑加入的。即便有所防备，也容易被他的口才俘获。若在城镇被他这样游说，怕是早已动心。

[PoH]：「哈哈，别这么说，桐人。」

「什么意思？」

[PoH]：「能干掉五个人，够资格做我们伙伴了吧？月夜黑猫团……对吧？」

听到这个名字，心脏仿佛骤停。

「……谁告诉你的？」

声音冷得连自己都惊讶，只能勉强挤出这句话。

身体在雨衣下僵硬，PoH却依然轻松地笑着。柴火燃尽，传来一声干裂的爆响。

[PoH]：「我们也有情报贩子。原本是想准备节日活动，顺便让公会间在圣诞Boss战里互斗。结果听说那个桐人拼命练级，冲着Boss战去。

之后的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

「……原来如此。」

确实，优秀的情报贩子不难查到这些。自己的行动连熟识的阿尔戈都知道。

（杀戮……对，是我(俺)杀的。害死了大家……但这不代表我(俺)和他们同类。）

月夜黑猫团。

那是今年4月到6月，桐人加入了两个月的小型公会，也是让自己陷入绝境的罪恶根源。

当时刚与亚丝娜分开，饱受孤独折磨，偶然遇见他们。为了融入，隐瞒了真实实力加入。

共处一段时间后，因疏忽，一名团员触发了怪物群的陷阱，导致四人死亡。自己因等级远高于他们幸存。向单独行动的团长坦白一切后，他留下怨言，追随团员自尽。

此后，桐人一直寻找死地，为了了解一名亲近少女的遗愿，挑战据说能掉落复活道具的背教者尼古拉斯。

（结果复活道具毫无用处……本想挑战楼层Boss去死……）

再次想起背负的罪孽和追逐的奇迹化为泡影的绝望。昨晚因一心求死，没能察觉袭击。

并非有意杀人，却无法否认，也无力反驳。

PoH却没继续嘲讽那五人的死。

[PoH]：「看来他们的死让你很在意啊。」

「……不是。」

[PoH]：「撒谎可不擅长啊。既然绑了你，最近的行动我们全知道。阿尔戈那儿也买到情报了。」

他知道多少不清楚，但大致情况和背景他似乎都了解。

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什么。

正低头想着被他们杀死是否算赎罪，PoH又发出带英语腔的笑声。

[PoH]：「桐人，跟我来。我(俺)来救你。」

「救我？」

[PoH]：「对。让最酷的你重生，我(俺)有个绝妙的主意。你也不想真的去死吧？」

谁都会这样想。

但害死五人的罪孽，除了有意义的死，似乎别无他法。

然而，PoH自信的言辞不像谎言。连自己都不清楚是渴望生还是死，忍不住想知道更多。

「怎么……做到？」

[PoH]：「别急，那是加入后的乐趣。不是伙伴，我(俺)可没那么好心。」

他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凶狠的气息，与后面的橙色玩家无异，透着毫不犹豫伤害他人的气势。

这气息让记忆的盖子微微震动。

「原来是你……第五层的黑雨衣男。」

[PoH]：「哈哈，想起来了？真高兴。」

竟忘了如此重要的事。这男人，PoH，去年在第五层见过。

当时有人挑起玩家间的争斗，引发内讧，自己阻止了事件。事后，一个自称主谋的黑雨衣男袭击了自己。

就是他。竟然还以为绿色光标就安全，真是自嘲。

[PoH]：「后面的家伙也同意你加入。一起痛快玩吧。」

PoH迅速操作窗口，叮♪一声，自己的窗口弹出「收到消息」的通知。

仿佛被指引，打开消息，内容不出所料。

『玩家PoH邀请您加入公会微笑棺材。

是否加入微笑棺材？

YES / ➤NO』

公会加入的提示，与当年加入月夜黑猫团时相同。内容简单，SAO中每天都有无数类似消息。

但此刻，这消息宛如恶魔的契约。选择加入，怕是再无回头路。

可若选NO，后面的家伙不会善罢甘休。赤手空拳，毫无自信能活下来。

[PoH]：「顺便说一句……若拒绝，可能会有些不好的事。不是针对你，而是你的朋友。」

「！？朋友……谁！你想干什么！」

萎靡的气势被恶意点燃，疲惫的眼神狠狠瞪过去，PoH却只是耸肩。

[PoH]：「我(俺)很欣赏你，想死我(俺)可以成全。但那我(俺)可不高兴。」

「别自说自话……」

[PoH]：「YES。自说自话，谁不是呢？你不也一心想死吗。」

被他说中，无言以对。最近克莱因一直在阻止自己寻死。若选择死，就是背叛他的心意，终究还是自私。

（但……加入他们会被迫做什么？）

协助犯罪者太危险，能避免最好。

但如何逃脱？PoH提到的主意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无法接受也无法拒绝，视线在邀请消息上徘徊。

PoH突然轻笑，起身靠近耳边。

[PoH]：「哈哈，别想那么复杂。假装加入就行。」

「假装？」

[PoH]：「对。只要加入，什么都不会发生。而且在内部，调查或抓住他们杀人的证据易如反掌。为了保护攻略组和朋友，铲除威胁，这是个理性的选择，简单吧？」

PoH的话有几分道理。

拒绝只有死路一条，朋友可能受牵连，还会放任这些危险分子。现在死，不只是自己的问题。

（……得想办法智取他们，摧毁这个公会。现在只能……）

再不情愿，也别无选择。

将光标移到YES上。

[PoH]：「对，假装就行。很快你就会发现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好吧，加入就行。但绝不会让你如愿。」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成熟男性的魅力，耳边一震，心跳加速。

深呼吸掩饰动摇，略微犹豫后点击。

『玩家PoH邀请您加入公会微笑棺材。

是否加入微笑棺材？

➤YES / NO』

叮♪一声，与心情相反的轻快音效，收到新消息。

『欢迎加入微笑棺材！

请以公会成员的身份，尽力展现出色的表现！』

只是加入公会的模板消息，但在此时像是个黑色笑话。

打开菜单，玩家名旁边的公会栏亮起。自月夜黑猫团后一直空着的栏位，刻上了微笑棺材的名字。

形式上，自己已成为犯罪公会的一员。

略感迷茫，PoH却不等反应，拿起之前的耳环。

[PoH]：「这是你的归属标志。在这里或工作时必须佩戴。」

叮咚两声，耳边多了轻微的重量，PoH亲手为耳环装上。

查看装备栏，除雨衣外，饰品栏多了一项《拉芬·科芬耳环》，属性显示对人攻击力提升5%。看来不仅是装饰，真的是特意准备的圣诞礼物。

[PoH]：「果然很适合你，特意为你做的没错。」

他具现出一面初始道具的镜子，展示自己的脸。

「这……是现在的我(俺)？」

镜中是熟悉的脸庞，却偏向女性化。线条纤细，眼神与眉形柔和，配上触感确认的及肩黑发，若非自己，简直像个清纯美少女。

伸手触碰耳边，长发中的棺形耳环叮铃作响，在镜中反射。平时不戴饰品，此刻却增添了莫名的情绪。

镜中的耳环仿佛在欢迎公会加入，带着嘲笑的意味。

意外的可爱模样和过于契合的耳环，让手指不由得反复摩挲。

[PoH]：「看来很喜欢，很好。

接下来是名字。叫桐人，熟人一听就露馅。」

「……确实，街上被叫到名字就暴露了。」

[PoH]：「就像暗号。从今起，你的另一个身份将响彻艾恩葛朗特。只有我们知道你是攻略组桐人的另一面。

嘿嘿，刺激吧？」

「……才不刺激。」

不刺激，绝对不刺激。语尾微颤只是错觉。PoH的蛊惑口才让自己动摇？绝不可能。

[PoH]：「嘿嘿，换个名字也能让你更容易代入。接受新的自己会更简单。」

「才不会这样。我(俺)一定会毁了这个公会，粉碎你的计划。」

[PoH]：「哈哈，够劲！这才像话。

——那先说说你的新名字。」

PoH盯着公会成员栏的《桐人》，喃喃自语后啪地打了个响指。

[PoH]：「决定了，桐人。从今天起，你的另一面是莉欧。和我们在一起时，有人问就这么回答。」

「莉……欧。」

奇妙的感觉。PoH发音清晰地说出“莉欧”时，仿佛身体里刻下了另一个存在。却并不令人讨厌。

女性化的名字仿佛渗入这具女性化的身体。

[PoH]：「出来吧，家伙们。」

[乔尼]：「头儿太慢了！」

[扎扎]：「嘿嘿，终于开始了。」

PoH一喊，乔尼、扎扎和其他人鱼贯而出，个个光标橙色。

加入公会后，他们的名字和HP条显示出来，《乔尼·布莱克》、《扎扎》清晰可见。装备各异，但无攻略组的重甲或盾牌，全是轻装。

约莫十几二十人，像是杂乱拼凑的队伍，却有共通点。

（果然……他们都带着微笑棺材的标志。）

手背、肩膀、皮甲上，标志位置大小不一，但都是那棺材中伸手的恶魔图案。想到自己也戴着相同标志，心情复杂。

[PoH]：「听着！桐人是我们的伙伴，莉欧！同为红玩家，给我好好相处。得教她不少东西。」

[成员A]：「哦哦！」

[成员B]：「耶！！」

他们吹口哨、欢呼，单凭新成员加入就如此兴奋。自己的名字被叫时，有过这样的欢呼吗？即使在“独行玩家”恶名传开前，似乎也没有。被橙色玩家欢迎的感觉更是复杂。

再想下去心情要低落，赶紧向PoH提问分散注意力。

「红玩家是啥？」

[PoH]：「橙色公会叫犯罪公会，太Low了。

我们以杀人为乐，橙色之上是红色。所以我们是杀戮红公会，微笑棺材。」

不过是自称，想标榜与众不同。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有种独特的气场。说不定这里全是杀人玩家。

[PoH]：「先说好，莉欧在PK方面还是新手。别让她说出啥傻话，教她点真本事。

她有加入的觉悟，会听你们的话。对吧，莉欧？」

「……嗯，教我点东西吧。」

勉强挤出这句话。反应热烈，气氛更加高涨。PoH在旁，暂时安全，但有些人兴奋得像要扑上来。

本以为犯罪者公会阴森冷酷，这种正常反应出乎意料。

[成员C]：「莉欧酱，我来教你！」

[成员D]：「说什么，我来教！」

「……为啥这么兴奋？」

[成员E]：「无知是罪啊。攻略组的恶名桐人加入，谁不激动？还能教这么个大美人儿！」

“大美人”让自己想起现在的脸和身体，脸颊微热。

肩膀被拍了一下，催促继续。

[PoH]：「好了，莉欧，讲讲你的初次。顺便分享下实力。」

「初次……你是说黑猫团的事？」

[PoH]：「对。不过别提后悔之类的废话，扫兴就没意思了。」

双手被他牢牢抓住肩膀。

要在这种人面前，把自己的创伤当勋章讲出。几次欲言又止，沉重无比。

PoH不催促，手指在肩上轻敲节奏。

（这节奏……）

紧张与罪恶感充斥的脑海逐渐冷却。PoH的手指与自己的心跳同步，敲击着节奏，焦虑与混乱渐渐转为安心。

[PoH]：「听着，先听听莉欧的战绩。她谦虚说是运气好，别打岔。」

「……事情是今年4月开始的——」

PoH的开场白让自己找到头绪，平静地向等待的众人坦白过去。

黑猫团的事如实相告，但隐瞒了心情。没提失去生存意义和罪恶感，用“杀戮挥之不去”这种半真半假的方式叙述。

讲完，有人吹了口哨，紧接着众人开始夸赞。

[成员F]：「五个人？不愧是桐人，背地里干了大事。」

[成员G]：「先取得信任再MPK，手段高明啊。」

[成员H]：「逃跑失败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笑死，冒失娘吗？」

[成员I]：「最后那人自杀有点遗憾，不过也算你干的。」

[成员J]：「乔桑，新人战绩都比你强。你不是说杀了四人当副头吗？」

[扎扎]：「嘿嘿，三天都没保住的头把交椅。」

[乔尼]：「吵死了！我还在成长！

喂，桐人！」

不是该叫莉欧吗……被扎扎笑话了。

点名的是蒙着头罩、只露眼睛的橙色玩家乔尼·布莱克。仔细听，声音有些熟悉。

[乔尼]：「从第一层就看你不顺眼！老是坏头儿的计划！」

「……原来如此，迪亚贝尔死时大嚷大叫的是你。强化诈骗那次也在。」

[乔尼]：「别忘了啊啊啊！！！」

老是蒙着脸还怪我记不住。

游戏初期，第一层Boss战，攻略组领袖迪亚贝尔死亡，有人高喊是测试玩家的错，煽动测试者与普通玩家的对立。

还有人诱导玩家诈骗，再揭发罪行，试图让攻略组处决他。

细听，这吵闹声与当时煽动的人相同。

（这家伙当初大闹，害我被叫独行玩家……不会因为我坏事就不让我加入吧。）

不加入最好，但不加入等于死，情况不妙。

PoH似乎不在意，但自己与他们本是对立关系。乔尼的反应才正常。

原本和气的氛围骤变，乔尼大喊像第一层重现，众人开始骚动。虽情境不同，却似曾相识。

他怒气冲冲走来，猛地伸出手……手？

[乔尼]：「真TM烦！但杀了五个人真牛！现在是伙伴又是对手，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可是大人！」

莫名其妙的逻辑被他接受，还被拉着手握手。众人见乔尼自己冷静，气氛也缓和下来。

「……谢了？」

满脑子问号，但追问肯定更麻烦。配合地回握，他像忘了刚才的怒气，亲昵地拍肩。

[乔尼]：「好！下次教我你那招！我也要用这招杀五人，不，十人！」

[成员K]：「乔桑你是用匕首的，被怪围了不就死了？」

[扎扎]：「一激动就露馅，经典案例。」

[乔尼]：「吵死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紧张气氛因乔尼的吵闹彻底消散，氛围像普通攻略公会般接纳了自己。

坦白害死人的过去，竟无人鄙夷或怜悯。

这感觉新奇而陌生。

不知如何反应，PoH从身后把手放在头上，温柔地揉乱头发，脸庞首次从兜帽下清晰露出。

[PoH]：「看吧，这里的家伙把你的所作所为当功绩。我(俺)也是。

有趣吧？」

他面容如狼般野性，咧嘴一笑带着动物般的凶狠。被他揉头低语，仿佛被长辈疼爱，短暂错觉后立刻清醒，却越发害怕自己对PoH放松警惕。

过去该被责骂的罪行被肯定，明知他们不对，却让自己怀疑起自己。

小说相关章节：点线 单篇小说(无光翼)点线 单篇小说(无光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