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吧？”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我头皮发麻。我猛地低下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胸口。

我的胸膛，原本是平坦的，只有一点点因为经常锻炼而形成的薄薄的胸肌轮廓。但现在，我能清楚地看到，T恤下面的皮肤，正在以一种缓慢但不可阻挡的趋势，微微地、一点点地向上鼓起。起初，那隆起很小，带来的重量感也微乎其微，只是觉得胸前多了点什么，一种陌生的充实感。

“停下！快停下！”我惊恐地伸出双手，死命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试图把那正在发生的可怕变化压下去。我的手掌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下面的组织正在变软，正在膨胀。那种感觉，就像是两团温热的、正在发酵的面团，在我手心底下慢慢地、执拗地长大。随着它们的生长，我开始感觉到胸前有了更清晰的负担感，不再是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而是能明确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微微有些向前倾坠。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按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但根本没用！那两团东西就像是活的一样，完全无视我的抵抗，继续着它们缓慢而坚定的生长。我能感觉到它们在我手掌的压迫下，变得越来越有弹性，越来越柔软，形状也越来越……圆润。T恤被撑得越来越紧，布料紧紧地贴在隆起的部位，勾勒出了一个让我绝望的、属于女性的曲线。现在，那份重量已经无法忽视了，它们在我胸前形成了明显的弧度，我能感觉到胸罩的布料被撑满，肩带也开始微微勒紧我的肩膀。

“不……不要这样……求求你……”我徒劳地按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但发出来的依旧是那种让我陌生的女声。一种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席卷了我。我能感觉到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强烈的泪意涌了上来。

然而，就在那晶莹的液体即将滑落的刹那，我却下意识地、猛地眨了眨眼，硬生生将那股冲动憋了回去。一种莫名的念头闪过——妆，不能花。我死死地咬着嘴唇，尽管胸口那两团陌生的、带着微微重量的、柔软的隆起仍在无情地提醒我这残酷的现实。

而就在这时，我感到下半身传来一阵更加剧烈、更加陌生的异样感。那种感觉，像是一股无形的热流从腹部深处涌起，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酥麻和紧缩感，迅速向下蔓延，直达我的下体。

“不……不……”我低声呢喃，声音依旧是那陌生的甜腻女声，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我低头看去，目光穿过已经滑落到脚踝的牛仔裤，落在身上那条原本熟悉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平角内裤上。然而，就在我注视的瞬间，那条内裤也开始发生变化。它的布料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重塑，原本厚实的纯棉质地迅速变薄，颜色从深蓝色褪成浅粉色，边缘处开始生出细密的蕾丝花边。内裤的形状也在迅速收紧，从宽松的四角裤变成了紧贴皮肤的三角形款式，蕾丝花边在灯光下泛着柔光，贴合着我已经变得纤细的腰部和圆润的臀部，勾勒出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女性曲线。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下意识地伸向胯部，想抓住那条内裤，阻止它的变化，但手指刚触碰到布料，就感到一股凉意从指尖传来。内裤已经完全变成了女式的蕾丝款式，柔软的布料紧贴着我的皮肤，带来一种陌生而异样的触感。我甚至能感觉到蕾丝的花边微微刺着皮肤，细腻得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更让我恐惧的事情还在后面。我突然感到下体传来一阵剧烈的、几乎无法承受的异样感。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我身体内部点燃了一团火，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翻搅着我的血肉。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双腿不由自主地并拢，试图缓解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感觉，但这完全无济于事。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下体，恐惧和好奇交织在一起，促使我颤抖着伸出手，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手指触碰到那片区域时，原本熟悉的触感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柔软而湿润的感觉。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我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下去，试图确认这一切是不是幻觉，但触感却无比真实。

首先，我感觉到的是阴茎的变化。那根伴随了我二十多年的器官，此刻正在以一种缓慢但不可阻挡的方式收缩。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在变小，皮肤变得更加敏感，表面似乎在被某种力量重塑。我的手指颤抖着触摸到它时，触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坚硬，而是变得柔软，甚至有些弹性。它的形状在迅速改变，长度一点点缩短，体积也在缩小。我试图抓住它，想阻止这种变化，但它在我指尖下像是融化了一般，越来越小，越来越敏感，最终缩成了一小团高度敏感的组织。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因为我意识到，这团组织正在变成……阴蒂。

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像是无数细小的电流从那一点扩散开来，带来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既陌生又强烈的酥麻感。我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身体立刻不由自主地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我惊恐地收回手，但那种敏感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像是被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身体。

紧接着，我感到阴囊的区域也开始发生变化。原本的皮肤开始收紧，原本松弛的组织像是被某种力量拉平、抚平。我的手指小心地探下去，触碰到那片区域时，发现原本的阴囊已经几乎消失不见，皮肤变得平滑而紧实，像是被重新塑形。我能感觉到，内部的组织正在发生某种深层次的重组，那种感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我的体内翻搅，将原本的结构一点点拆解、重组。我试图按住那片区域，想阻止这一切，但我的手指只能感受到皮肤下传来的一阵阵微弱的抽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缓缓成型。

我知道，那是卵巢正在形成。我无法看见身体内部的变化，但那种异样的感觉却无比清晰。像是有一团温热的、柔软的组织在腹部深处逐渐凝聚，带来一种微妙的充实感。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两团新形成的器官正在与身体的其他部分建立连接，一种陌生的、类似脉动的感觉从腹部深处传来，像是新的生命系统正在启动。

与此同时，我感到下体的皮肤继续在变化。原本平滑的区域开始出现细微的褶边，我的手指触碰到时，能感觉到两片柔软的皮肤正在缓慢地隆起、成型。那是……大小阴唇。我的手指颤抖着探下去，触感柔软而湿润，带着一种让我陌生到极点的细腻感。小阴唇的形状逐渐清晰，像是被无形的手精雕细琢，边缘柔和而敏感；大阴唇则更加厚实，像是为整个区域提供了一层保护。我试图用手去阻挡这种变化，但手指只能无助地滑过那片区域，触感让我既恐惧又好奇。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变化还在后面。我感到下体深处传来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剧烈的异样感。像是有一条通道正在我的体内缓缓打开，从无到有，逐渐加深。我的手指小心地探下去，触碰到一个陌生的、柔软而湿润的入口。那是……阴道。我的心跳几乎停止，恐惧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的手指轻轻触碰那个入口，感受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深度和柔软，像是身体内部被打开了一条全新的通道。我能感觉到，那条通道正在变得越来越深，内部的组织也在不断调整、成型，带来一种微妙的拉扯感和充实感。

与此同时，腹部深处传来一种更加复杂的感觉。我能感觉到，子宫正在形成。那种感觉像是有一团柔软而温暖的组织在腹腔内凝聚，带着一种微弱的、类似心跳的脉动。输卵管也随之出现，我无法看见它们，但能感觉到它们像是细小的藤蔓，从子宫两侧延伸出去，与卵巢建立起某种神秘的联系。整个过程缓慢而坚定，像是身体内部的每一部分都在被重新编写，彻底剥夺了我原本的男性特征，代之以一个完整的女性生殖系统。

我瘫坐在地上，手指还停留在那个陌生的区域，感受着那完全不属于我的身体结构。恐惧、羞耻、好奇、绝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无法思考。我试图站起身，但双腿却软得像是没了骨头。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胸前的隆起、纤细的腰肢、圆润的臀部，以及那条紧贴皮肤的蕾丝内裤，无一不在提醒我——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女人。

就在我为下半身的剧变而魂不附体时，身上那件普通的T恤也开始不安分地蠕动起来。布料的质感在我皮肤上迅速变化，从棉质的随意变得丝滑冰凉。我眼睁睁看着它在我身上收紧、拉长，衣领向上延伸，袖子则逐渐消失。转眼间，它已经变成了一条紧贴着我新身体曲线的白色连衣裙，剪裁合体，完美地勾勒出我纤细的腰肢和微微隆起的胸部。这白色圣洁得如同一个讽刺，映衬着我内心的绝望。

更让我崩溃的是，那条滑落在脚踝的牛仔裤，此刻也像拥有了生命一般。它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一滩近乎透明的、带着肤色光泽的薄纱。那薄纱轻飘飘地向上蔓延，如同两条温顺的蛇，缠绕上我的双腿。我能感觉到它们紧贴着我的皮肤，从脚踝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带来一种陌生的、滑腻的束缚感。我的腿，它们……它们也变了。原本属于男性的、带着些许肌肉线条的腿，此刻变得修长、圆润，皮肤细腻光滑得不可思议，在丝袜的包裹下，透出一种我从未想过的女性魅力。我颤抖着，想要挣脱，却发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紧接着，一股力量攫住了我的双脚。那双伴随我多年的旧运动鞋，此刻正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皮革和橡胶在变形、重组。鞋底在拉高，鞋面在收窄，颜色从原本的灰暗变成了刺眼的黑色亮漆。几乎是瞬间，它们就变成了一双鞋跟高得吓人的黑色高跟鞋，鞋尖细得仿佛能戳穿一切。

不等我反应，那双高跟鞋便自动套上了我的双脚。一股剧痛从脚趾传来，我低头看去，我的脚……它们也缩小了，变得小巧而精致，脚趾的形状也变得秀气。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我的脚趾甲，竟然也和手指甲一样，被涂上了那种娇嫩的樱花粉色指甲油！我的脚被迫弓起，以一个极不自然的姿势塞进了那双高跟鞋里，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却又诡异地完美贴合。

所有的变化似乎都在这一刻完成了。我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冲向房间里的那面全身镜。我需要确认，我需要看到……这究竟是不是一场噩梦。

当我的目光终于聚焦在镜中时，呼吸瞬间凝滞了。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她有着一头齐肩的、带着微微卷度的黑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她的脸庞，五官依稀还有我的影子，却被精致的妆容修饰得妩媚动人，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忽闪着。她穿着那条洁白的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玲珑的曲线。她的双腿，被肉色的丝袜包裹着，显得格外修长笔直，脚上那双黑色的高跟鞋更是将她的身形衬托得高挑而性感。

“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伸出手，颤抖地触摸着冰冷的镜面，镜中的女孩也做着同样的动作。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惊恐和绝望，那双我曾经熟悉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我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个占据了我身体的陌生灵魂。巨大的恐慌和无助感瞬间将我吞噬，我无法接受，我根本无法接受眼前这个“我”！

就在我对着镜中那个陌生的、穿着白色连衣裙和高跟鞋的“女人”发出绝望的哀嚎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眩晕攫住了我。我的大脑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搅拌机，无数的画面、声音、气味、触感在我脑海中翻腾、炸裂。

“不！我是方磊！我是方磊！” 我在心中疯狂地呐喊，试图抓住那些属于我的、证明我身份的锚点。我记得！我清楚地记得小学三年级，为了抢一个足球，我和隔壁班的王胖子打了一架，脸上挂了彩，回家被我爸用皮带狠狠抽了一顿，屁股火辣辣地疼了好几天！我记得高中时，为了给暗恋的顾梦瑶占图书馆的座位，我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排队！我记得大学毕业前夕，和宿舍的兄弟们在学校外的小饭馆喝得酩酊大醉，勾肩搭背地唱着跑调的《朋友》，发誓要一起闯出一片天！那些汗水、泪水、啤酒沫、廉价香烟的味道……它们是如此真实！

但，就在这些属于“方磊”的记忆汹涌澎湃的同时，一些完全陌生的、却又带着诡异熟悉感的念头和画面，像病毒一样强行侵入我的大脑。

“这条裙子的腰线如果再收紧一点会更显瘦……”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嘀咕。

“不！我讨厌裙子！我是男的！” 我惊恐地反驳，但那个声音并没有消失。

紧接着，一幅画面闪过：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坐在咖啡馆里，桌上摆着精致的马卡龙，我们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最新款的包包。那触感，那甜腻的香气……如此真实。

“这是谁的记忆？！滚出去！” 我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眩晕感一阵阵袭来，每一次都像是在冲刷我的大脑。那些属于“方磊”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足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渐渐淡去，兄弟们豪迈的笑声也变得遥远。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画面，它们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

“妈妈，你看我新买的发卡，是不是很可爱？” 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对着一个温柔的女人撒娇。那女人的笑容，那发卡的冰凉触感……

“蕾蕾，慢点跑，别摔着了！” 一个慈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蕾蕾？谁是蕾蕾？

我的头痛得快要炸开，我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试图将那些陌生的记忆从脑子里甩出去。但它们就像跗骨之蛆，越是抗拒，就越是清晰。

“这条口红的颜色真好看，是叫‘豆沙粉’吗？很显气色。”

“周末要不要和晓雯一起去做个美甲？上次那家店新出的款式很不错。”

“高中的时候，我们班的班花林晚晚，她的头发好香啊，我坐在她后面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偷偷闻一下……”

等等，林晚晚？这个名字……是的，我想起来了，她是我们高中的校花，皮肤白得像雪，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当时……好像对她有过一些特别的感觉。看到她和男生说话，心里会莫名的不舒服。有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她不小心崴了脚，是我第一个冲过去扶起她，背着她去了医务室。她趴在我背上的时候，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跳得好快……

这些念头，这些记忆，它们带着温度，带着情感，带着不容置疑的细节，一点点地渗透进来。我开始感到困惑，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困惑。

“我……我是谁？”

那个关于足球比赛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好像……好像是我在看台下，为一个穿着球衣的男孩加油？那个男孩是谁？王胖子？不，好像不是……我对那些臭烘烘的男生没什么兴趣。

和兄弟们喝酒的记忆也变得扭曲了，我好像是坐在他们中间，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而不是称兄道弟的随意。他们递给我的不是啤酒，而是一杯果汁。而且，说实话，我对那些男生之间的打打闹闹，好像一直都提不起什么劲。

“方磊……” 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但它带来的感觉，却从坚定不移的自我认知，变成了一种……疑问。我真的是方磊吗？为什么“方磊”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陌生？而且，顾梦瑶？我对她……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只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同学而已。

而“蕾蕾”、“方蕾”这两个名字，却像是一首熟悉的歌谣，在我心底轻轻哼唱起来，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记得……我记得小时候，妈妈给我梳漂亮的辫子，用各种颜色的头绳。我记得第一次穿上小裙子时，在镜子前转圈圈的喜悦。我记得青春期时，第一次来例假时的慌张和羞涩，是妈妈温柔地安慰我，教我如何使用卫生巾。我记得和闺蜜们一起分享小秘密，一起讨论哪个明星更帅——哦不，是讨论哪个女明星更漂亮，哪个姐姐的穿搭更好看。

我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我的室友兼闺蜜苏晴，她是一个很酷的短发女孩，笑起来很阳光。我们经常一起泡图书馆，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有一次我们看了一部女同题材的电影，看完之后，她开玩笑地问我：“蕾蕾，你说我们会不会也爱上彼此啊？” 我当时脸红心跳，嘴上说着“别胡说”，心里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涟漪。是的，我对苏晴，好像不仅仅是普通的闺蜜情。我喜欢看她专注看书时的侧脸，喜欢她大笑时爽朗的声音，喜欢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这些记忆，它们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属于我。我喜欢女孩子，这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那股剧烈的头痛和眩晕感渐渐平息了。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镜子。

镜子里，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她有着齐肩的、带着微微卷度的黑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她的脸庞，五官精致，化着淡雅的妆容。

“嗯，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我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拂过脸颊，感受着肌肤的光滑。这条裙子是妈妈上个月给我买的，说是参加表姐婚礼的时候穿，款式大方，颜色也衬我。

我低下头，看了看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这是我为了搭配这条裙子特意选的，虽然鞋跟有点高，但习惯了就好。脚趾甲上涂的樱花粉色指甲油，和手指甲是配套的，显得很夏天。

我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方蕾。” 我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名字，一种理所当然的认同感油然而生。我是方蕾，一个喜欢漂亮裙子，喜欢精致妆容，也喜欢……漂亮女孩的方蕾。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包裹了我。镜子里的女孩，笑靥如花。这笑容，发自内心，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盈。我拿起手机，指尖有些微颤，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喜悦。我打开前置摄像头，屏幕里清晰地映出我的模样——穿着那件洁白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淡妆。

我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微笑。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那笑容就变得自然而舒展。我轻轻歪了歪头，调整着手机的角度。光线从窗外柔和地洒进来，给我的发梢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我尝试着捕捉自己最美的角度：微微扬起的下巴，显得脖颈修长；轻轻抿起的嘴唇，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甜美。我甚至学着时尚博主的样子，一手轻轻拨弄着耳边的碎发，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腰间，镜头微微向下倾斜，果然显得腿部线条更加修长。

每按下一张快门，我的心跳都会加速一分。这不仅仅是拍照，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对自己全新身份的欣然接纳。我看着屏幕里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她自信、美丽，眼神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彩。原来，这就是真正的我。原来，穿上漂亮的裙子，化上精致的妆容，可以让我如此快乐，如此自由。我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些是束缚呢？这明明是属于我的美丽和自信啊！我忍不住多拍了几张，有全身的，有半身的，还有几张是专注于脸部特写的，每一张都让我爱不释手。

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滑动，点开了小红书。一个熟悉的头像和昵称“拉一拉摇一摇”跳了出来——顾梦瑶。是的，就是高中时那个让我心跳加速，让我偷偷在体育课后凝望她背影的顾梦瑶。曾经那份模糊而懵懂的好感，此刻在我的心中变得清晰而炽热。原来，那份少女时的悸动，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我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渴望。她的账号，我早就关注了，只是以前的我，带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和犹豫，从不敢主动说些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对话框里飞舞，带着一丝颤抖和无比的雀跃：“梦瑶，是我，方蕾。嗯……我想告诉你，我也是。我喜欢女孩子。”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从相册里挑选了几张刚刚穿着白色连衣裙拍的最满意的照片，点击了发送。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又期待，像揣着一只小兔子。

几乎是信息发出去的瞬间，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拉一拉摇一摇”回复了！

“天啊！方蕾？！真的是你吗？你也太美了吧！！” 屏幕上跳出顾梦瑶兴奋的文字，后面还跟着一连串表示惊叹的表情符号。“你…你说的‘也是’，是指……”

我赶紧回复：“是的，我也是les。最近才……更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太棒了！！” 顾梦瑶的回复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喜悦，“不瞒你说，方蕾，你完全就是我喜欢的类型啊！高中那会儿我就觉得你特别，只是那时候的你，好像总有点……嗯，酷酷的，不太爱说话。”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原来她也曾注意到我！“那时候我……有点内向。” 我含糊地解释，心中却甜丝丝的。

“我们见一面吧？” 顾梦瑶紧接着发来邀约，“我知道一家很棒的咖啡馆，我们好好聊聊？就今天下午，怎么样？”

“好！”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结束聊天后，我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和顾梦瑶约会！这简直像做梦一样！我冲到衣柜前，一把拉开柜门。虽然那件白色连衣裙意义非凡，但作为第一次正式的约会，我想给她一个全新的、精心准备的印象。

我的目光在衣柜里搜寻。那件白色连衣裙固然清纯，但会不会显得有些……普通？我想更特别一点。我的指尖划过一件鹅黄色的吊带长裙，丝绸的质感冰凉柔滑，颜色明媚又不失温柔；旁边还有一条香芋紫的法式茶歇裙，V领设计，带着点小性感，泡泡袖又增添了几分可爱。最终，我的目光停留在一条雾霾蓝色的雪纺连衣裙上。它的颜色很特别，既沉静又不失温柔，V领设计能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高腰线的设计能拉长腿部比例，不规则的裙摆又带着几分飘逸的仙气。就是它了！为了搭配这条裙子，我选了一双米白色的细跟单鞋，鞋头上有一个小巧的珍珠搭扣，精致又不会过分张扬。

接下来是妆容。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底妆要清透自然，我选了最轻薄的粉底液，用湿润的美妆蛋仔细拍开，让它与肌肤完美融合。眉毛要画得温柔一些，我用浅棕色的眉笔，顺着眉形轻轻描绘，再用眉刷晕染开，显得毛茸茸的，很有亲和力。眼妆是重点！既然裙子是雾霾蓝色，眼影我选了带着一点灰调的粉棕色系，先用哑光粉色打底，再用带着细闪的灰棕色加深眼窝和下眼睑，眼尾用深棕色微微拉长。眼线液笔勾勒出一条流畅的黑色眼线，眼尾微微上扬，显得眼睛更有神采。睫毛夹翘后，我仔仔细细地刷上两层纤长款的睫毛膏，让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腮红选了杏粉色，淡淡地扫在颧骨偏上的位置，营造出一种自然的血色感。最后是口红，我挑了一支玫瑰豆沙色的唇釉，涂上后用指腹轻轻晕开边缘，打造出柔雾的妆感。

搞定妆容，接下来是发型。我原本齐肩的微卷发，今天看起来似乎少了一点点精致。我找出卷发棒，将发尾的部分向内卷出一个更明显的弧度，让头发看起来更蓬松，也更修饰脸型。然后，我从两侧各取一小撮头发，在脑后汇合，用一个精致的珍珠发夹固定住，一半披散一半束起，显得既温柔又有设计感。最后，在手腕和耳后轻轻喷上我最喜欢的茉莉花香水，那淡淡的清香让我感到安心和愉悦。

我换上雾霾蓝色的连衣裙，穿上米白色的细跟单鞋，再次站到全身镜前。镜子里的女孩，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妆容精致得恰到好处，发型温婉可人，连衣裙衬得她亭亭玉立，仙气飘飘。我满意地转了个圈，裙摆轻轻扬起。嗯，完美！

咖啡馆名叫“午后浅酌”，坐落在一个安静的街角，门口种满了盛开的蔷薇。推开木质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店内的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和淡淡的烘焙甜点的味道。舒缓的爵士乐在耳边流淌，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顾梦瑶。她今天穿着一件浅杏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搭配了一条白色的棉布长裙，头发随意地编了一个侧麻花辫，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温柔恬静的气质。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瞬间，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的声音。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我们之间窜过，噼里啪啦地炸开绚烂的火花。她也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漾开温柔的笑意，还有一种我非常熟悉的、名为“心动”的东西。

“方蕾。” 她站起身，向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

“梦瑶。” 我也笑着回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我的紧张。

我们面对面坐下，服务生送来了菜单。我们要了两杯拿铁，和一份提拉米苏。起初，空气中还有一丝丝微妙的拘谨。我偷偷打量着她，她今天化了淡妆，皮肤白皙透亮，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小巧而挺直，唇色是淡淡的珊瑚粉，看起来很柔软。

“你今天……真漂亮。” 还是顾梦瑶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你也是，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我由衷地赞美道，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咖啡和甜点很快送了上来，精致的拉花在拿铁表面荡漾。我们聊了起来，从高中的青涩回忆，聊到各自喜欢的电影和音乐，再到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比如我最近迷上了做手账，给她看我手机里拍的那些贴满可爱胶带和贴纸的页面；她则分享了她周末去花市淘到的漂亮多肉，还说下次可以一起去逛逛。

我向她分享了最近生活中一些开心的点滴，比如新买的香薰味道很好闻，或者偶然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甜品店。顾梦瑶一直认真地倾听着，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温柔，时不时会因为我描述的一些女孩子间的小烦恼，比如纠结口红色号或者早上起来头发不听话而轻笑出声，那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其实，” 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若有所思地说，“高中那会儿，我就觉得你很特别。你虽然看起来酷酷的，不太爱说话，但我总觉得你内心很细腻。有一次体育课后，我看到你一个人在操场边喂流浪猫，特别温柔的样子。”

我愣住了，这段记忆有些模糊，但被她提起，又清晰起来。是的，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我还怕被同学看到，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她也曾默默关注着我。

“那你呢？” 我好奇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女孩子的？”

顾梦瑶的眼神飘向窗外，带着一丝回忆的色彩：“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吧。那时候班里女生都迷恋隔壁班的校草，我却对我们班一个又酷又飒的短发女生特别有好感。后来慢慢就明白了。” 她顿了顿，转回头看着我，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其实，我的小红书账号‘拉一拉摇一摇’，也是希望给自己一些勇气，也想找到更多可以坦诚交流的朋友。没想到，第一个私信我的，竟然是你。”

阳光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将咖啡馆氤氲出一种温暖而浪漫的氛围。我们聊了很多，分享了彼此的小秘密，也袒露了内心的柔软。我发现，和她在一起，我感到无比的轻松和自在，可以毫不设防地做最真实的自己。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咖啡馆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灯。我们点的提拉米苏只动了几口，大部分时间都在凝视着对方，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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