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聒噪、眩晕、幻影、恶心……数不清的感觉一时间涌上来，用心打扮的妆容此刻却觉得那是一滩怎么都洗不掉的污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无袖上衣遮盖不住男人手臂上的伤痕，青青紫紫还有烟灰落下的灼伤，垂在肩颈的短发也打了结他脖子上有隐约可见的指痕，那是被掐出来的。

“安源？安源别喝了。”恍惚间有人在喊他，安源撩开遮住视线的头发看着身边的影子，看不清。倒是手里的酒杯看得清楚，他端起来往嘴里灌。

什么都没有，已经喝光了。

“再来..再来一杯。”安源听自己是这么说的，他嗓子疼。很疼，不是上课扯喊导致的沙哑是脖颈受外力影响导致的疼，像一块鱼骨卡在声带让你能发出声音的同时又刺深了一度。

恶心。

坐在安源身旁的人夺走了他握在手中的酒杯，“都和你说别喝了，不要命了？”

“滚。”闷吼，他要把下午没有发泄出的怒火都埋没在酒精中。

对方不算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安源肩头拍了两下，像是安慰也像是要唤醒想要沉睡于酒精中的人，他声音有些稚嫩是想让人照顾的类型，“过去了不要去想了好不好，别喝太多伤身体。”

只听一声哽咽，那是嘈杂的酒吧都挡不住的哭腔与委屈，安源眼眶红红的身上带着各种伤痕让这个骨架偏小的人此刻更让人想要去怜爱，平日带笑的眼睛中此刻灌满了泪水湿润的眸子注视着陪在他身旁的人，绚丽的灯光下却让安源觉得心里酸涩不已，“小崔..，我…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种事情…呜呜我..我..”

那些被积攒了一个下午倾囊而出的委屈如洪水一般涌出落在旁边男孩儿的怀里。

男孩儿不会处理这种事情，他坐在一旁听安源哭诉轻拍那个瘦小的肩膀直到哭声减小泣声消失男孩又一次递出纸巾，“好啦，擦一擦。嗯，你手机还有好多消息等着回复呢。”

手机锁屏闪过一条又一条消息还有四五个未接电话，一眼扫过安源即刻紧蹙眉头。

工作上的事情，假期都不让人休息了。

再烦躁也不能和钱过不起，再不愿工作也不能扔下那一群奔跑到半途的学生。安源站起来举起手掐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的伤瞬间清醒了不少，还好酒刚下肚酒精还未在体内发挥出它的作用，打开手机开始工作。

在这个聒噪的夜场中，在险些被人侵犯灌了五六杯烈酒后安源扎起已经乱成一团垂落在肩头的头发荒唐一笑。

还得继续生活。

“小崔…”安源说话的语调带上了点撒娇，他侧头对着看过来的人嗤笑一声，“我想实践。”

每人都有释放压力放松心情的方式，一场大汗淋漓运动、一次刺激沉入的电竞游戏亦或者是安源所爱的疼痛。是为了抛弃过往也是为了释放心底挤压的负面情绪不论目的他只想要能留下的痕迹，能反复发痛能让他忘却外界沉入其中的疼痛。

男孩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眼光映着酒吧内五彩绚丽的光芒与处于瞳孔中央有些倦容羸瘦的身姿，“嗯，先睡一觉我订了个房间，什么事都等睡醒再说好不好。”

“现在就要！”大抵是酒劲上来了，那抹勾勒着他眼角略显俏皮的眼线被泪水打湿晕开借着灯光压盖了他身上的柔突显出了那份狂野。同时嘈杂的音乐与交谈声中作响的手机铃声传到安源耳中，他都没看是谁的电话手指映着条件反射直接拨通送到了耳边，“干什么！我现在要实践，实践懂不懂？不要来烦我。”

“安…”被叫做小崔的男孩瞪圆了眼睛手忙脚乱地想要阻止安源，他身高比安源还要矮一些，模样也是偏向稚嫩就连进酒吧的时候都是掏出身份证来证明自己成年的。此刻坐在高脚凳上被安源一只手按住了脑袋怎么都下不来，而安源按对着手机吼了一句，“老子在XX酒吧想实践就来，什么程度什么尺度都行，不能实践就给老子滚”便关掉了手机。

“哥…你，电话…”小崔磕磕绊绊地指着被安源摁在桌面的电话，把下半句话吐了出来，“不..不是圈内，备注..是，楚..楚老师。”

嗯..？

酒精下那张消瘦的小手抬起来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好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好听极了，自己的心绪就跟磁铁两级相遇一样一个声调就把他勾走了。

思绪奔走跑跳一跃入欲火深渊，“是..他吧。”

与此同时的另一侧，屋内色调偏冷灯光昏淡的房间内男人盯着被挂断的电话，视野中余光瞥到身形颤抖的男孩，脊背上置立的蜡烛颤巍巍地滑落着蜡油。楚瀚轩勾住手边的短鞭甩在男孩已经是一片红肿的腿根上，伤痕又覆盖上一道鞭伤。渗透出组织液的臀腿处找不出一丝最原始的皮肤。男孩绷紧脊背，那根短鞭顺着他身后的伤痕向上滑动，轻搭在他的腰间。

“唔…”

心理战术中的获胜方一直以来都是上位者，绷着一根心弦的臣服者在男人抽下短鞭时心理防线便早已崩塌。

“结束。”

这两个字对男孩来说并不陌生，只是想要索求一些改变，一些他幻想很多次的改变，“先生！”

等反应过来时这个称呼已经喊出，楚瀚轩蹙眉望着伤痕凌乱的男孩抬起了左手。男孩的眉眼很俊丽，一颦一笑下自带风雅的美丽，是泪痕肿痕都遮挡不住的美感。

身上的疼痛早已超出了男孩所能承受的范围，长时间保持在一个姿势未曾移动的身体已经发麻发木，眼窝里含着泪他微微扬起嘴角爬了过去。落在侧脸的耳光没有先前的重但也算不得轻。男孩抿起嘴角想要咬向口腔内侧的软肉，反复犯错反复领罚的一个行为却是他为了忍受疼痛忍住声音的下意识反应。

楚瀚轩低眉注视着男孩的举动，向前走进一步右腿落在男孩双腿之间，“你这个毛病还是改不了。”

急促的呼吸频率中参杂着肉眼可见的胆颤，他受的内容远远超出了男孩自己的极限可又远远没有达到楚瀚轩的需求。

“我们不合适，你自己很清楚。”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男孩跪立起身想要抓住楚瀚轩的衣角却在看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后退缩了，“抱歉…打扰您了。”

冷的刺骨的视线扫视过男孩，到此为止的拒绝早已表达清楚。楚瀚轩把用过的三件工具留在了房间内，男孩依旧是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抱歉可言，我只是用行动清楚的告诉你，你不适合我。”

屋外亮光洒入室内片刻后昏暗再度笼罩着整个房间，门锁落下一且又回归到最初。

楚瀚轩拎了皮箱又看了一眼刚才被挂断的电话，上面的高二地理组安源几个字他总不能认错，那句话也不可能听错。

皮鞋落在酒店走廊的地毯上，暖色灯光熔结不了他身上尚未消散的冷气场，让人无法靠近。他的左手指尖摩挲着皮箱的把手，打开后备箱把箱子放进去不知想到了什么鲜少低头一笑上车直奔安源所说的酒吧去了。

翌日

五月初正午的骄阳没有经受窗帘的遮挡直接照在了半裸着躺在床上的人身上，一张毛毯搭在肚皮上那是从小就记住的叮咛。阳光刺眼，连片云彩都没有的光线直直打过来宿醉之下的脑袋又疼一度。

身体凭借着往日的记忆往一侧翻转，手臂一搭。

不属于床榻的柔软唤醒了沉睡的意识，似乎是…人？

酒后乱性的想法在大脑中炸开，安源还未睁开眼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卧槽，那个混蛋睡老子！”

楚瀚轩抬眼撇过半裸的男人合上了笔电，“早上，不，应该是中午好安老师。”

像极了蛊剂，不失礼节的优雅混杂着难以猜测的复杂趣味。逆着阳光打过来的影子很轻易就将安源罩住。那道视线盯的安源腿脚发软，炽热、纯净却又有蛊惑力。

直到，醉酒时的记忆如电子倒带一般在他脑海中一一展现过来。阳光下的耳廓逐渐变得粉红发烫，昨日糟糕的回忆也被那一两句话压盖住。而收到这句话的本人正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他身边的床榻上。

宽阔的臂膀，肌肉线条分明的腰腹。搭在笔电上修长宽大的手掌，指节一搭搭敲着一副在等着安源说话的样子。

在安源纠结着是装傻忘掉还是装作醉酒不记事的时候楚瀚轩一副看透了他挑眉到，“看样子是没忘。”

忘…

忘，我想忘掉啊啊！！！

安源僵在原地，初夏半裸着身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着笑终于说出一句，“楚老师，你…你好啊，好巧..大家在一个..一张床上。“

“不巧，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致命的毒药，绚丽的色彩吸引住了安源的心神，好奇与警告在互相斗争，大脑却率先一步做出了决定。

那双参杂了多种玩味的视线将安源吞噬干净，把他尚有的百分之一的理性抹净了。

“昨天的话，该兑现了。”

楚瀚轩的视线从安源身上压向地板，他从床上起身取下窗台上的皮箱并拉上窗帘，“准备时间为半小时。”

“你现在还有二十九分五十九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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