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到。”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突然开口，灵巧地从我怀中钻出，站在床边向我伸出手，“考虑到您现在空荡荡的胃，建议立即补充营养。”

　　厨房的灯光比卧室要明亮许多。RS-08熟练地按照程序系上围裙，银色的纤维衣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我坐在餐桌旁，看着她从冰箱里取出食材时行云流水的动作——对食材的判断精准到用指尖轻点一颗洋葱就能分析出水分和甜度，通过掂量一个鸡蛋的重量就能判断其是否新鲜，从而得知它适合做成溏心蛋还是煎鸡蛋。

　　“您摄入的防腐剂超标了。”她突然开口，握着橄榄油瓶的手停在半空，“堆积在门口的泡面箱暴露了您的饮食结构。”说着突然放下油瓶，转身朝我走来。

　　我正想辩解，她却突然俯身，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不过……”手指戏弄般的划过我的大腿内侧，“从性服务模块刚才发给我的反馈数据来看，您的阴茎勃起硬度甚至达到了医用硅胶标准，射精量也…”

　　“等等！”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脸颊烧得发烫，“这是…这是在调情吗？你应该不会有这种……”

　　RS-08直起身子，围裙系带在她腰后晃出调皮的弧度：“严格来说，是模拟调情程序哦。”她歪着头，瞳孔中流转着数据光点，“适当的语言刺激，能提升您的多巴胺分泌水平，从而一定程度上改善您的工作效率。”

　　……

　　“唉……”

　　或许是因为久违地感到了安心，我听到自己发出一声无可奈何，但又带着些许幸福的叹气。

　　我拧开水龙头，水流冲刷着菜刀上的浮灰。太久没下厨，刀刃上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油垢。我挤了点洗洁精，指腹蹭过刀背，金属的凉意渗进我的皮肤。

　　RS-08坐在餐桌边，双手交叠搁在桌沿，围裙的系带垂在腿间轻轻晃着。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上，像是在分析我的每一个动作。

　　“您很少使用这些工具。”她突然开口，声音轻轻地飘过来。

　　“嗯，你刚刚也看到了。平时都点外卖，要么就是泡面，自热火锅这类速食。”我低头搓洗着刀柄缝隙里的污渍，水珠溅在袖口上，渗出深色的痕迹，但我却习惯性地不以为然。“医院太忙，吃饭的时间都是从各种零碎的休息时间里面挤出来的。”

　　案板的清理更麻烦些。木头里嵌着些陈年的油渍和干涸的菜汁，我拿海绵用力擦了几下，只蹭出一片浑浊的泡沫。正想再挤点清洁剂时，背后忽然贴上一片温热的触感——

　　RS-08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两只手轻轻搭在我肩上。她的指尖顺着我的锁骨滑向颈侧，呼吸喷在我的耳后，带着一丝情不自禁的，却又刻意模拟出的温热。

　　“需要帮忙吗？”她问，声音里带着程序设定的柔和，却又微妙地掺了点别的什么。

　　我僵了一下，手里的海绵差点掉进水池。“……不用，马上就好。”

　　她的手掌却沿着我的肩膀慢慢下滑，最后停在我的手背上，覆住我握着海绵的手指。人造皮肤的触感细腻得惊人，指腹的纹路甚至能感觉到我手背血管的跳动。已经数不清这是我今天第几次惊艳于这种仿生技术。

　　“不需要用到太多力气。”她贴着我的耳廓低语，带着我的手指在案板上画圈，“木质器具的清洁，应该需要更温和的力道。”

　　我的耳根发烫，能闻到她发丝间的人造香氛——仔细辨别后，我确定了，那是某种刻意调配的，介于柠檬和茉莉花之间的气味。她的胸口紧贴着我的后背，围裙的系带不知何时松了一根，垂下来蹭在我的胳膊弯。

　　“好了。”她缓缓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仿佛刚才的贴近只是我的幻觉。只有我手背上残留的温度证明那不是错觉。

　　我愣愣地看着案板——那些顽固的污渍居然真的消失了，木纹恢复了原本的浅棕色，甚至泛着一点水润的光泽。

　　RS-08已经转身回到灶台前，重新紧了紧围裙。“现在可以开始烹饪了，您稍作等候就好。”她头也不回地说，语气恢复了那种程式化的平静，只有围裙的系带在腰后轻轻晃了一下，像某种未说尽的余韵。

　　我低头用拇指轻推着攒竹穴，眼眶残留的胀痛还未完全消散，只听见“嗤”的一声，平底锅里的橄榄油突然窜起一簇火苗。我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见她手腕一抖，锅里的火焰乖乖缩了回去，变成均匀的蓝色小火圈。

　　“就像这样。”她头也不回地说，锅铲翻飞间，金黄的蛋液在锅中绽开完美的圆形，“我能精确控制火焰温度，也能计算出最能刺激您兴奋点的对话模式。”突然转身，手中的锅铲指向我，“比如现在，在我刚说出这句话后，您的心跳又变快了一点点。”

　　我无奈得叹了口气，回应我的是她一声满意的轻笑。她手中的锅铲灵巧地一挑，煎蛋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回锅中。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执起菜刀，西红柿在案板上被切成均匀的月牙形，每一片的弧度都像是用圆规量过般精准。

　　“医生，请尝尝看。”她突然把什么东西塞进我嘴里。温热的蛋液在舌尖化开，带着恰到好处的洋葱和黑胡椒香气。更惊人的是中间流心的蛋黄，浓稠度堪称完美。

　　“如何？”她凑近的脸突然放大，眼睛一眨一眨，“虽然只是普通的鸡蛋，但也比泡面营养的多哦。”

　　没来得及回答，我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住:因为她围裙下摆不知何时蹭到了我的膝盖，而透过薄薄的布料，我能清晰感受到她大腿的曲线。这种若即若离的触感比直接的接触更让人感到心痒。

　　“好吃吗？”她又问了一遍，但这次声音放得很轻。我点点头，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比起我的厨艺，您更喜欢哪种服务呢？”手指突然抚上我的喉结，“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噗——！”我一口蛋差点喷出来。RS-08早有预料般后撤半步。她歪着头看我手忙脚乱擦嘴的样子，嘴角勾起胜利的弧度。

　　“看来还需要优化幽默感模块呢。”她转身继续翻炒锅里的食材，背影看起来居然有几分落寞，“第1次调情尝试，用户反应评级……C+。”

　　…………

　　我突然站起身，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她的身体，或者说是机身，明显僵了一下，锅铲悬在半空。

　　“不是幽默感的问题。”我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嗅到她颈间模拟出的淡淡体香，“是你太完美了，完美得让人害怕。”

　　平底锅里残留的洋葱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向后靠了靠，让后背更贴合我的胸膛。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您的心跳又变快了。”她低声说，声音里不再是程式化的播报，而是带着一点微妙的、近乎得意的柔软。

　　我笑了，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是啊。”我承认道，声音竟有点不自然，“可能是因为你。”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说什么“服务评级”之类的话。只是轻轻侧过头，目光从眼角瞥向我，像是想说什么，又像是单纯在观察我的反应。

　　“火候刚好。”她低声说，但没有去翻动锅里的洋葱。

　　我伸手想帮她调整炉火，却碰到她悬在旋钮上的手指。她没躲开，反而翻转手腕，让我的指尖划过她掌心——那里还留着之前被我握紧时的红印。这个动作太像人类了，像是某种无言的确认。

　　“您在想什么？”她忽然问。声音很轻，混在煎锅的滋滋声里，我几乎听不真切。

　　我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可以精准地找到冰箱里那个新鲜的鸡蛋，分毫不差地控制每分每秒的火候，却故意让食材停留在将焦未焦的临界点——就像她完全可以避开我的触碰，却在最后0.5秒放弃了“避开”这个指令，任由我们的身体贴在一起。

　　锅里的香气越来越浓，她忽然关火转身。围裙带子擦过我的手背，痒痒的。

　　“根据我的程序设定……”她直视我的眼睛，声音竟有些难以言说的颤动，“人类在这种时候通常会接吻。”

　　“如果您需要的话，医生。”

　　两个人都笑了。

　　我伸手替她拨开额前的一缕碎发，厨房的灯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两个轮廓渐渐融成一个模糊的形状。

　　往后的日子里，我大概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大概……

　　 2025.5.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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