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初華其實很慌張，一時大意了，就這樣邀請了一個Cake回到Fork家裡過夜？這到底是什麼狀況？是惡魔在引誘無知的女孩步入陷阱嗎？

坐在計程車的後座，初華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怎樣無法穩住心跳。

焦躁與不安填滿了整雙紫煙色的眼眸，神情如煙霧般不斷蒸騰。努力讓自己坐得筆直，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不被影響，但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一次次瞄向身邊的祥子。

祥子靠著車窗，像是睡著了似的閉著眼，呼吸平穩。

初華盯著對方精緻的側臉線條，又立刻收回目光，心裡瘋狂地冒出數十個「不可以」和「怎麼辦」。

滿車都是祥子的味道，但不是那種足以讓Fork失控的Cake氣息，而是屬於「豐川祥子」這個人的味道。

像灌木間的山茶香、又像被陽光曬過的人體微香，那種氣味溫柔地滲進每一寸空氣裡，淡淡的，靜靜地順在鼻腔裡不散。

初華突然發現，比起本能的飢渴，此刻更在意的是這份屬於祥子本身的氣味。

或許是因為這份氣味太過真實，太過貼近「人類」的祥子，而非「Cake」的祥子，也沒有濃烈到讓她失控的甜味，只有一種長時間共處後熟悉下來的沉靜香氣。

Fork的本能不再尖叫警報，不再叫囂著「吃下去」，反而像被這股氣息溫柔地壓住，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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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門口，初華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昨晚的混亂、失控、零食屑與藥盒，全還攤在客廳與廚房根本來不及收拾。

「等、等一下！妳先在玄關等十秒！」

初華臉色一變，慌忙推開門衝進去，連鞋子脫掉還沒有擺好就飛快地跑進客廳，零食袋跟包裝紙全掃進垃圾袋，藥盒塞進抽屜裡，再拿出抹布踩在腳下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用力地抹掉。

祥子站在玄關沒有多問，只是輕輕把鞋脫好，輕聲開始數：「一、二、三……」

就在她數到「三」的時候，門猛地拉開一條縫，初華探出頭來：「沒有那麼快啦！」

祥子一愣，噗嗤一笑，「我才剛數到三而已。」

這樣子的初華真的太少見了。

平常初華在其他人面前總是沉穩、得體、成熟得過分，像是被訓練得完美無瑕的偶像。

但現在這個局促、慌張、還試圖撐住體面不被發現的模樣，讓祥子感到某種非常真實的存在，而且或許只有自己能看見，不，是只有自己能擁有。

終於被領進客廳時，祥子不由自主地更留意初華的神情。

發現初華一直在煩惱。那皺著眉頭的樣子為了祥子該落腳在哪裡這件事認真地煩惱著。

那頭奶油般柔滑的金髮，隨著初華走動輕輕搖晃著，紫色的眼眸裡滿是藏不住的焦躁跟擔心。

這張臉平常總是穩重成熟、帥氣得像雕像一樣的臉現在竟然浮現出這麼「可愛」的表情。

原來這副迷死人的臉蛋也會有這樣子的樣子。

最終兩人一起決定，讓祥子暫時住在閣樓。

那裡空間不大，屋頂斜斜地壓著，但還算安靜有一點自己隱私空間。只是初華將這份擔心寫在臉上，曾經是大小姐的祥子，會不會對這樣的條件感到不自在。

初華很仔細地在廚房泡了一壺咖啡，挑了一只與自己日常使用款式一樣、但顏色不同的馬克杯，小心地倒入溫熱的咖啡。

初華捧著兩杯咖啡小心翼翼地上樓，遞出其中一杯給祥子。

祥子接過後，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初華伸出的那隻手。

那是一雙修長、骨節清晰的手，動作俐落不失柔和，十指自然張開時帶著一種平衡過的優雅。

祥子下意識地想，這隻手平常是彈吉他的吧？不過以前也摸過睦的手，睦的手比較小巧、細緻一些，但初華這雙手……雖然更大些，但不粗擴，是一副已經趨向成熟的手。

祥子一邊端起杯子，一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不知道那隻手上的繭摸起來會是什麼感覺。那繭是長期彈吉他留下的，一雙實實在在靠自己練習積累的手，可能摸起來...有些粗糙、有些硬吧，再可能帶著一點點熱度和摩擦感。

祥子心裡微微一動，有點好奇、有點在意，甚至有點想親手確認一下那手上的繭，究竟是什麼樣的觸感。

「妳最近怎樣？」祥子的語氣聽起來平靜。

初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我很好啊？」

金色的眼瞳正正地望住回答者。

那是一種極為專注、幾乎讓人無處可逃的目光，像陽光折射在金屬表面，既暖也銳，將紫煙色的雙眼牢牢捕捉住。

「不是，我是說，妳聞到了我身上的Cake氣味了吧？」祥子說得輕柔，但眼神卻銳利得像刀刃輕輕劃過心臟。

燦金色的瞳孔閃著無聲的光，鎖住初華的視線，金色瞳光選擇與那雙紫色的眼眸正面碰撞。

初華這才像是被驀然拉回現實一樣，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現在自己正和祥子獨處，還是晚上在她自己的家！

這個念頭讓初華的臉頰猛地一熱，燙得像被火碰過一樣。她忍不住低下頭把臉藏在馬克杯後，假裝自己在吹咖啡的熱氣。

但也同時感到奇怪。

明明祥子就坐在身邊，明明那股熟悉又致命的Cake氣味這麼近，明明這才是讓Fork本能應該發狂的距離——可自己居然沒有任何異常。

口腔沒有泛酸、牙齦沒有發癢、連那種渴望啃咬的衝動也沒有冒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初華心裡這麼想，反而更加慌亂起來。

她感受到的，不是飢渴，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安穩，一種只屬於祥子的氣味。

祥子見她急忙把臉藏進馬克杯後，明明那麼大一塊頭的女生根本藏不住，還是那麼努力地想遮掩，忍不住在心裡輕輕笑了。

真可愛。

作為大小姐的基本教養，低聲說了一句：「失禮了。」

話音未落，便伸出了手，指尖停在初華臉側，然後小心地觸碰上對方的防咬罩。

那是一層親膚的矽膠材質，幾乎與肌膚無異。

初華猛地一震，整個身體像是被輕輕電到一樣繃直了一下。

從來沒有人用這麼溫柔的手指像是在摸自己的臉一樣觸碰那層矽膠。

祥子的手指極輕極慢地劃過下顎線，就像在確認某種形狀，也像在觸摸某種無法觸及的感受。

祥子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副防咬罩，但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碰觸它

「……小祥？」初華的聲音低得像藏在心底，不確定該做什麼反應，只是呆呆傻傻的愣在那邊，微微吸了一口氣，連睫毛都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

祥子看見那細微的反應沒有停下，而是用指腹在罩體邊緣多留了一秒——那裡正是最接近皮膚、最能感受到溫度的位置。

「這個戴久了……會不會很難受？」祥子的聲音低下來，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側說的。

初華喉嚨動了動，沒立刻回答。

她不想說謊，這東西當然難受。

不只是壓迫皮膚、悶熱不透氣，而是那種「無論多溫柔都會被誤認為危險」的孤獨感，才是真的讓她喘不過氣的地方。

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祥子沒有說話，只是那隻手更輕地撫了一下，像是要撫平什麼、又像是要記住什麼。

她歪了歪頭，金色的眼瞳仍盯著初華，「那麼，讓我再問一個比較冒昧的問題。」

「嗯……？」

「妳知道，未成年的Fork原則上不能在Cake面前脫下防咬罩。但——如果是我，妳會想嗎？」

初華微微睜大眼，指尖觸到下顎的邊緣，沒有立刻回答。

「……我不知道。」音幾乎低到聽不見，「但如果是妳的話，我……我會想試著相信自己可以。」

祥子看著對方，沒有立刻回話。眼神緩慢地從初華的雙眼移到她的唇，又移回來。

「那妳願意……讓我靠近一點嗎？」這句話不是試探。

初華沒有說話，但手中握著的馬克杯卻慢慢地放下了。

祥子慢慢伸出手，這次不是摸防咬罩，而是輕輕握住初華的手指。那雙帶著繭的、長年練習吉他的指節，在祥子的掌心裡微微顫了一下。

很小心地把初華的手拉近自己的胸口，額頭輕輕靠過去。

「我知道妳很努力控制自己，」祥子輕聲說，「但妳不需要在我面前那麼辛苦。」

初華心跳幾乎要衝破胸腔，但那種渴望咬下去的衝動……依舊沒有出現。

只有一種奇怪的衝動，三角初音想要抱住豐川祥子。

「小祥……」終於低聲喊了一聲，伸出手，真的抱住了彼此。

而祥子也沒有拒絕，只是回抱得更緊了一點。

祥子輕輕嘆了口氣，像是收斂了想靠近的情緒，語氣恢復了一點日常的溫柔：「好吧，很晚了，我們該洗澡了。」

初華點點頭，像是終於回神一般迅速地站起身，「那我先洗。」一說完就趕緊下了樓，像在逃避又像是想趕緊平復什麼。

約莫四十分鐘後，初華洗完頭髮還滴著水走出來，身上換上了寬鬆的棉T和短褲。

「小祥，可以進去了。」然後像是怕對方看見自己的臉又迅速轉頭回房。

祥子點點頭沒說什麼，也起身走入浴室。

空間裡只剩下水聲正在輕響著。

洗完澡的祥子出來後只是站在玄關靜靜看了一下那扇初華的房門，燈光從門縫滲出一絲絲暖黃，沒有敲門，回身擦著頭髮走上自己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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