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本来快被墨竹洗脑成功的我，怔怔望着眼前已经碎成粉末的兽珠。我不仅扛住了电击和意志覆写，身上的所有刑伤也全都不见了，肌肤没有一寸破损，新生的躯体竟然充满了力量。

狼神大人用最后的力量帮助我扛住致命一击，我最担心的并不是失去变身能力，而是他彻底消散。如果在这里解除变身，就会和那位大人失去联系。

代价太大了啊，狼神大人……

“我们的艾欧同学可真是毅力超群啊，不过终于把你真正的力量给逼出来了，恐怕这就是你最后的防御了吧？”

墨竹伸出舌头舔了嘴唇一圈，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清楚我的想法了，随时能将我吞噬。

记忆恢复的我在刑椅上挺直背脊，对他不屑一顾：“你还有什么手段，直接拿出来便是。”

现在我与狼神大人彻底融为一体，身体与意志都是最充沛的状态，还能撑下去。

“就这么干耗着你，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不过我刚才接到通知，有一位特殊来宾要过来给你助兴呢。”

“什么？”我内心警惕起来。

哗啦，哗啦。

刑室大门开启，远远就传来铁链拉扯之声。两三个穿灰色制服的喽啰，拖拽着一位穿着紧身衣的少年进入我的视线。

纤细但是精壮的躯体被铁链捆绑，浑身湿黏，残破的黑底紧身衣上是红色线条，中间醒目的狼头图案被血汗浸润。他的面罩被扯掉，取而代之嘴上戴着猎犬口笼，脖颈上一个粗大的金属项圈从锁骨顶到下颚，阻碍呼吸的同时让他低不了头，牵着相连的铁链往前拽就能让他步履踉跄。但黑发少年咬牙切齿，毫无惧怕，就这么艰难来到了同样受难的我面前。他挺胸站立，与我四目相对时并无惊讶，而是露出了熟悉的倔强笑容。

就和我们在学校初见的那天一样。

“雷牙！为什么……”

我却痛苦万分，用力挣扎。在这里与他重逢，意味着他为了我而飞蛾扑火，也成为研究所的俘虏。最关键的是他的怪盗身份也完全暴露了。黄雀在后，我俩的无谓纠葛最终把自己都葬送进了陷阱。

蠢货！你不是能从我手里逃脱的最强怪盗吗？为什么要被他们抓到！

明明只有在下一个人受苦就够了啊。

“艾欧，雷牙。你俩既然毕业，校园生活也该结束了，接下来就迎接全新的奴隶生活吧。”

我刚要开口诘问雷牙被抓的原因，就被墨竹阴惨惨的声音打断了。

四面伸出的机械臂包围了雷牙，几条利刃毫不留情割开了他身上残剩的布料，立即暴露出精壮的少年体魄，因为腰身细致而呈现出完美的倒三角，小麦色肌肤随处可见殴打留下的瘀血。

破损的战衣胸口位置一开始就被剜出两个圆洞，雷牙的乳头破皮流血，肿得像两颗枣子，没少被夹子蹂躏过。

现在我俩都赤身裸体了，成为敌人手里的玩物。

“呃呃呃啊啊啊啊！！”

多功能机械臂收起刀片，却弹出钳子和爪子，固定住雷牙身体，并夹住了他饱受摧残的乳头。项圈与钳子一齐释放出大量电流，往日在黑夜里无往不利的大盗，在我面前仰头发出痛苦哀嚎，长久不绝。

我目呲欲裂，大吼着让他们停下来，回应我的是椅子正下方伸出来的炮机，对后穴不断猛烈冲撞着，痛得我也只能压低声音忍耐。

在众人淫邪的目光下，我俩粗长到不相上下的性器完全勃起亮相，红润充血闪着水光。

“啧啧啧，都这时候了，身体本能还这么下流！看你俩在海边的时候就出双入对，在酒店房间里干了什么就更不敢想了！”

无数熟练的喽啰把我们身上的拘束道具摘下，拖拽到另一边的刑架上。这是两个面对面摆放的车轮型铁架，我和雷牙被绑在其上，四肢都被拉伸成X型，活像练习人体素描用的模型，无处遮掩。乳头被抹上油膏，夹上鳄鱼嘴钳，大腿、屁股、下腹这些敏感带也被贴满了白色电极片。

机械臂转换成注射器模式，两个粗大针管里装满了粉红色的药水，针头立即扎入屁股，残忍地给我们注射进一大管药剂，我和雷牙疼得浑身发颤。

“哈哈，这下正好，让他们好好表现出自己的淫荡来！”

墨竹的身边多了另一位首领，那想必就是水都研究所的博士吧。这两个畜生对于折辱少年囚徒有着极为狂热的嗜好，很快在他们的命令下，我所在的车轮被向上吊起，然后突然旋转，头被猛甩到朝下，倒吊充血的冲击感几乎令我当场晕厥。

我睁开眼，赫然发现正前方是雷牙坚硬的肉棒，赤红的肉剑直指我的咽喉。倒过来看，那对饱满的卵蛋甚是抢镜，挺翘的龟头尖端还滴落着汁水。

混蛋大盗，下体为什么兴奋成这样啊，你可是在受苦啊。

当然我也没资格说这些，因为雷牙脸的位置也被调整到接近我的胯下，他看到的恐怕是一样的景象，我继承那位大人的野兽性器还要更为硕大，在目睹雷牙裸体的视觉刺激下也早已坚硬如钢。

我浑身燥热起来，毛发在汗水中粘腻成一团，平时那些怕痒怕捏的部位，现在竟都渴望着被人抚摸，肉棒更是被无数热流汇聚，硬得快要爆炸。雷牙的喘息声也清晰可闻，不断撩拨着我的欲望。

难道说，这群混蛋给我们注射的药物是……

“仗着有狼神护体就负隅顽抗是吧？马上你就会彻底破防了。”

一阵刺痛的电流席卷全身，特别是对乳头的摧残，饶是满状态的强壮兽人也休想抵挡，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嘴。两个车轮刑架突然靠拢，雷牙的性器就这样嵌进了我的口腔。

突如其来的强迫口交令我条件反射想要干呕，雷牙雄壮的男根在我嘴里膨大，撑得上颚剧痛，鼻腔也萦绕着怪盗的体味。但短暂的失神过后，我赶紧控制住牙齿不刮伤他，用舌头垫着做缓冲。副作用是这恐怕变成了真的交媾，我的舌头无意中加强了对他龟头的刺激，雷牙的阳具也跟着颤抖起来。

两个人呈镜像式捆绑，两具健壮男体被迫嵌合在一起，像个阴阳鱼。我的狼人肉棒自然也难逃一劫，在雷牙的嘴里冲撞，被他湿热的口腔刺激，愈发坚挺。看不见对方，彼此给予对方同样的折磨，堵住对方的口腔无法发出呻吟，真是最残酷的折辱。

电极贴片开始释放电流，刺激乳头和睾丸，我们强壮的躯体在半空中拱成了反弓状，胯下往前不自觉猛顶，突进到对方咽喉前。年轻阳刚的青春少年在性药作用下，怎么顶得住这多重刺激，雷牙在一阵闷哼之后就惨遭缴械，长期积累的浓精全数交代在了我的嘴里，汹涌喷发。因为我是倒吊着，直接就呛进了鼻子，我强忍痛苦咳喘着，一些腥甜的粘液就这么从嘴边溢出，倒流到脸上和额头上。

“怎么样，本研究所开发的受虐型媚药效果如何？它能促进神经活性化，至少提升十倍的敏感度。看你们两头骚狗已经爽得说不出话来了，那就再加大些力度吧。”

粗长坚硬的机械假阳具不由分说插入我们后穴，加速抽插以增幅痛苦。自从进了这座地狱就早习惯被各种机械强暴，但在雷牙面前受苦，撕裂的痛苦就成倍增长。

我们发出悲鸣，我们努力支撑，得不到敌人的一丝怜悯。异物随着抽插频率的加快也越来越深，一寸一寸逼近我的前列腺，终于触碰到了禁忌的开关。

挨不住这种粗暴侵犯，加上雷牙口腔的包裹，我也腰肢颤动着射精，雷牙也被呛得死去活来，我闭上眼默默向大盗道歉，生理反应是忍耐到极限也无法抑制的。

我惊恐地发现，即使射精，下体快感仍未减退，欲望更加汹涌，大腿和腰肢又酥又软，渴望被榨出更多以求满足，这便是催情药的作用。而狼神大人才刚舍身修复我的肉体，力量就开始流失了，躯干有一些兽人毛发已经褪去。

狼神之力极为正直纯洁，但它容易在交媾中消磨损耗，这样下去的话……！

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新一轮的电击和机械奸又开始了，节奏更快，刺激更强。假阳具钻探一样执拗地在我体内冲刺，引发挤奶式的爆炸快感。而新增的迫害手段，是用宽竹板抽打我们的两瓣屁股，发现我们互相口交的速度减缓就开始杖责，红肿的臀部紧绷着乱扭，羞耻不堪。

这次轮到我更快喷发，腰一挺就忍不住射出来好几股，自然又苦了雷牙，不得不吞咽下我发泄出的大量粘液。

就这样不知多少次来回折磨，机械臂才终于放松了钳制，我们各自被分开，吐出一嘴的浓稠粘液，为了获取新鲜空气大口喘息。但最为恐怖的是，我的性器就算胀痛到极限，还是渴望被榨出。

“真是不错的身体素质，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会这么容易屈服！”博士嘲讽道。

墨竹摆摆手：“不用担心，怪盗失去了装备就只是肉体凡胎。至于这头青狼，越是强迫他做苟且之事，狼神力量就流失越多，马上就要变回原型了。”

他冷不丁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地板打开，一个状如学校体育室里跳马箱的台座缓缓升起，上面有四处镣铐，能把受难者呈正或反面锁住，暴露出全身弱点接受凌辱。

工作人员猛扑向几乎晕厥的雷牙，将大盗解下，趴着捆上台座，呈马鞍型弯曲状的台座立即把他的屁股顶到最高处，双脚朝两边提起，粉嫩的穴道朝外洞开。

而我，则被机械臂吊着送到了雷牙的正后方。喽啰们掐拧我的乳头和腰肢，性药作用下，我已经不知多少次喷吐浊白的狼棒还坚挺着，外面多少油腻男人渴望的“金枪不倒”，对于我和雷牙却是残酷的诅咒，稍微的撩拨和触碰都让我难以忍受，甚至会忍不住想把下体往敌人手中磨蹭，以求手淫射出。堂堂武士怎会堕落至此，但我也无力去抵抗。

大部分装置松开，只保留对我腰部的控制。在他们的威胁下，我只能抱紧黑狼，对准他的屁股捅了进去，在羞耻的后入式下奸污大盗。就这样，我被迫和倾心之人开始了交媾。

第一次深入雷牙，大盗的肠壁温暖而柔软，包裹着我欲求不满的分身，我是遐想过与雷牙交尾，但不应该是这样窘迫的场合。

他痛得大喊大叫，冷汗直冒，平素是个那么取巧的窃贼，自身体格不算特别强，被粗暴侵犯哭出来也不奇怪吧。看他还不允许自己软弱，倔强地瞪圆眼睛试图挺住。

“啊啊啊！！”

“雷牙……放松，坚持一下……”

既然无法抵抗，就主动迎合，让他少点痛苦吧。我俯下身，努力不伤到他更多，用狼爪轻柔地抚住他的腰身，希望能给他支撑的力量。尽量顺着机械臂顶住我腰部的节奏，三下两下在他体内发掘。

在海滨酒店偷尝过禁果的我们，没有做到如今这一步，彼此又错过无数次，反正也不知道能否活命，就在这里苟且一回吧。

就算因此失去前辈的力量也……

原来我比自己想象中更下流，更贪图雷牙的肉体。知道他是大盗，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时，就更想要他。

“唔……堇青……我没事的，哈啊！”

似乎奏效了，雷牙也努力想办法对上我抽插的节奏，整个场地寂静得只剩下我俩性交时发出的淫靡水声。没有快感，只有无尽伤痛。

“不行……了……雷牙……在下又要……”

“……好，好爽！呃啊！要……要被干死了……啊啊啊！！”

雷牙忘情嚎叫着，多重刺激下，不过片刻我也抵达了高潮的关口。我很清楚此刻射精意味着什么，彻底玷污雷牙，也葬送狼神大人的力量。

嘶吼着抵抗着，仍然挡不住精关沦陷，一大股热浆奔腾而出，全部灌注到大盗的深处去。

双膝一软，我趴在雷牙身上瘫软了下来，身体笼罩在蓝色光芒之中，渐次褪去了毛发。回过神来，已能感知人体肌肤接触的柔滑感，我完全失去了维持变身的能力。

两个赤裸的人类少年，只是敌人面前待宰的猪羊，一次次强迫性交到晕厥。眼见目的达到，所长放心地下达命令，将我们移送到新的洗脑装置上。

现在连雷牙也坐上刑凳，头上同样是可以刺入头部与耳朵中的探针，与此同时我们被加上了新的刑具，敌人摁下纳米装置的开关，有无数小虫一样的从脊椎两侧生成，向上一路套紧，模拟柔韧的黑胶材质包裹住身体，动弹不得，还摩擦着所有的敏感部位，格外难受。胸口生成了一块铭牌状的区域，试验品代号浮现其上。

墨竹也背着手走到我俩跟前，露出了极其邪恶的笑容：“想不到雷牙同学的真面目就是那个紧身衣怪盗，不知道这身拘束服是否让你怀念呢？”

“哈啊……别看不起本大爷啊……过去那些苦难算不得什么！”

雷牙艰难地仰起头嘲讽，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失去斗志，担心他扛不住抽插之苦的我也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我们从欧亚斯研究所继承来的一部分科技，可以大幅增强精神控制的效果。什么怪盗黑狼，什么兽珠战士，马上就不存在了，都会变成我们研究所的玩物。”

“那你就试试看吧，我跟堇青是不会输的。”

大盗以微弱声音挑衅着，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但他就是如此充满少年斗志，就好像如此绝望的局面下还能展现出逆转的魔术。

“比斯特那老狗还是留下了不少技术，谁能想到这两个装置刚好就能用在你俩身上呢？墨竹你也真是的，连这么危险的实验体在眼皮底下都没发现。”所长冷笑道。

墨竹一捋发辫，颇为调笑地回应：“得了吧，光是把堇青掌控在我手里就够费劲了，这头黑狼着实狡猾，平时伪装到根本看不出来。我说斯普利特，人我给你带到了，你爱怎么处置都行，答应我的条件呢？”

“急什么！说到底你们御伽的兽人变身也是一种精神力量，你想要取回你的力量，服下这个药剂就行了。多亏了你帮忙抓来这么多试验品，药物的开发进度简直是突飞猛进，这也是你应得的。”

斯普利特博士将一支闪烁着诡异荧光的药剂抛给了墨竹，墨竹跳起接下，那柔软轻盈的动作竟与一只黑猫无异，难道这混账曾经也是一名战士吗？

“我希望下次还能和您做更大的生意，所以我们彼此还得多互惠互利，您不是一直都希望在御伽开拓分部吗？”

“放心，我保证药物的效果会如你预期，否则我作为研究所长的声誉就荡然无存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请把这两小子洗脑成最低贱的杂鱼，我的办公室还缺些家具呢。”

“这倒是有趣！那就开始吧。”

那些电针无情地降临到雷牙身上，刺进了头部、乳头、肚脐，似是随时可以摧毁他的意志，但少年丝毫没有动摇。

“哈哈，本大爷正是毁灭树海研究所的主谋，有什么都冲着老子来吧！”雷牙抬头怒吼道。

他在为了我而吸引火力吗？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堇青……相信咱……”他转向我，发出微弱但坚定的声音。

“我看你的嘴是比你的那话儿还硬！那就先从你开始！就让你的伙伴看着你被洗脑装置变成一条乖狗的模样吧！”

仪表指针陡然转向最右边的红色区域，雷牙被蓝白相间的光亮笼罩，洗脑开始了。那些我曾听闻过的合成语音，逐渐加快语速，咒语愈发癫狂，与斯普利特博士和墨竹狰狞的笑脸契合。

磷火吞噬了雷牙，似要烧光他的意志。没有战衣的怪盗，和肉体凡胎没有区别。雷牙挣扎不了半分，嘶吼也被闷在头罩下面，只有刺满针头的身体痉挛着。而遭受如此惨状的，竟是我的宿敌与恋人。

不行，迟到一年才告重逢，我宁愿替他去受苦，绝对不能失去他！

持续数分钟的刺激过后，雷牙没有了声响。

“怎么没声了，不会死了吧？”墨竹看着低头不再惨叫的雷牙，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没声不更好，说明已经放弃抵抗了，马上就会变成咱们的工具了，喂，你俩干什么呢？”

没等斯普利特反应过来，两位负责施刑的战斗员突然一拧旋钮，将装置开到了最大马力，同时将两个U盘插入了接口，甩掉了外面的统一制服，迅速离开了上方的房间，机械疯转的噪音随着电脑的警报声响起，沃特研究所的系统直接进入了过载模式。

“老师，您不会以为，咱真会这样什么也不做就被你们抓进来吗？”

理应发不出声音的雷牙，突然阴沉低语道。

蓝色的光线逐渐转红，荧幕上突然出现一个狐狸状的logo，随后占领了所有的显示器，形成一片燃烧的海洋。有人入侵了研究所的中枢电脑，接管所有机械装置的控制权。

禁锢我俩的机械臂全部解除，我受伤的躯体难以动弹，一个没有站稳跌在了地上。

斯普利特博士大惊失色：“可恶，给我杀了他们！”

没等研究所的最高头目传达完命令，所有的照明设施应声而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我心底泛起一股惊喜，独属于这个大怪盗的逆转剧又要上演了！

整座基地爆发出高分贝的刺耳警铃，敌人乱作一团，墨竹和斯普利特也不见了踪影。我已经没有了兽人的夜视力，只能向四处张望，艰难寻找着雷牙。

“跟咱们走！”

黑暗中身后一双细小的臂膀轻轻将我搂住，我嗅到了此人发间海水的咸味，正是那位曾经带我们潜水的海滨少年。

“虽然狐已经入侵了这里的所有电脑，物理装置还是能发挥作用的啊，狼，小心一点。”另一边则是许久没有听过的冷漠声线，但记忆复苏的我刹那对他们的身份心知肚明。

角鲨和朦鲸，黑狼的伙伴，扮演成狱卒混进了这里，入侵主电脑的则是专精黑客技术的赤狐。这大盗以身为饵，居然安排了这么大场面的营救。

那混乱的一年里，我还来不及认识这么多伙伴，雷牙却一直有着支持他的后盾，怪不得孤身一人的我总是无法将他擒拿。

“雷牙呢……？”我虚弱地趴在他两个S级战士的肩上，他们将我带出了这座狭窄的实验室。

与当年相似的画面又一次发生，我被黑狼和他的战友们拯救。

“堇青，你没事吧？”雷牙从旁边紧紧跟上，见他平安我也长舒了一口气。

角鲨乌利指了指走廊的尽头：“狼哥，猫和豹也顺利进来了，他们马上就到。”

果然，有另外两位紧身衣战士，带着手提箱暗中靠近我们，是擅长夜视的猫组S级成员黑猫和迅豹，箱子里面是我们被敌人夺去的装备。黑猫小心地开箱，把一柄细长东西系在我腰上，我欣慰地一叹，虽然失去了兽珠，起码我还没有失去秋水丸，也就没有失去武士的尊严。

现在这里除了我和雷牙，还有五名战士，战力远比想象中强大，该想办法摧毁这座魔窟了。

“现在情况如何？”雷牙问刚从外面进来的两人，同时穿上红黑二色的紧身衣，侧对着我拉上面罩。伤痕累累的躯体被熟悉的紧身布料包紧。身后红色披风展开，一如既往飘逸。

“虽然是进来了，但是人质比我们想象中多，要全部救出需要花一点时间。赤狐已经将地图给我们每一个人了，匹诺克他们也在往这里赶。你和堇青还是先逃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不行！”我和大盗同时回答迅豹，彼此相视却并不意外。

不踏平这座吃人魔窟，我俩都不会安然离开的。

哪能让他独自去面对危险，我下定决心，推开其他伙伴的搀扶，向雷牙走去。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你受了这么久的折磨，不能再剧烈运动了……”

“在下被押进来的时候，就记住了所有囚室的位置，比起你们用地图一个个去找要有效率得多。况且在下觉得，把在场所有人的力量都用上会比较好。角鲨，你和朦鲸去确认一下地下水路情况，运用你们的能力也能从海里撤离。黑猫、迅豹，你俩是敏捷型的，就麻烦你们去我们没去的地方查缺补漏，我们大家就在道场的出口汇合吧。”

几位来自树海的S级战士都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看，也难怪啊，我与他们分别了太久，终于意外拾回了自己的记忆。

“堇青，这么说，你……都想起来了吗？”

“怎么会忘记呢，当年你们居然把我从垃圾通道扔下去，那味道一个月都洗不掉的。”

我上前紧紧抱住这个总是无影无踪的大盗，这还是第一次与怪盗装扮的雷牙近距离接触，可真不容易啊。

“呵……”

大盗背对着我仰头，我看不见他面罩下的表情，但听他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放下了很多看不见的重担。

对不起，每次见面都在和你对决，要是能早点想起来你是谁就好了。

千言万语都说不尽我俩重逢的喜悦，等我们活着冲出地狱，再来把那些失落的时间都弥补回来吧。

从电梯突入楼上一层，昔日关满了被掳掠试验体的囚室，被我和雷牙解放。我们并肩作战，他负责输入赤狐破解出来的密码，而我则用刀破坏物理装置，把后背交给对方，击倒不少喽啰看守，一连打开了十数个囚室的铁门。幸好研究所的看守力量并不强，大家纷纷沿着我们用荧光标记的路线，从地道向着水雾道场外的方向涌出，无法走路的被还尚有体力的前赴后继搀扶出去。尽管狼狈，他们和我一样迎来了劫后余生。

我早把那身糟心的黑色拘束衣脱下，光是摸索按钮都找了老半天。通过调整纳米机器的拟态，让它变成了兜裆布的形状。来不及穿铠甲，仅仅这种程度的遮羞就足够战斗了。

这是我人生第几次磨难了？数不胜数，却从未寻找到幸福，今天我就要亲手了结一切。

“哟呵，有种再对老子动手啊！”

我们开始着手解救重刑犯区域的同伴们，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又遇到了那个永远在燃烧的男人，就像当初在海边挑衅着我要求比赛一样，受尽折磨居然还能这么有精神，一头红发鲜艳夺目，仗着一身用不完的韧性，嘴硬逞能。

我们放倒了两个还在对他用刑的打手，被解救下来的乔伊浑身是伤，此时半跪着用药箱处理伤口，嵌入乳头的铁环一时无法摘下，却不妨碍他捏紧拳头准备向研究所狠狠复仇。

“这帮混账，居然敢这样羞辱老子，咱要好好修理他们。”

我暗自欣慰，只要看见这家伙还有精神，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学生失踪潮发生的时候，乔伊是在参加完格斗训练的路上遭到突袭的，虽然凭借高超的技术打倒了十余人，却没能躲过电击棒，被击晕后掳掠至此，但至始至终都没屈服过，当然也就没有进入精神实验阶段了。

“别逞能，你受伤不轻。疏散这么多人需要时间，还有力气战斗的话，就帮我保护大家从地下通道走出去，警方的人很快就会到了。”雷牙听罢，严肃地劝乔伊赶紧离开。

“知道啦，但那之前咱必须先救一个人。你们把阿茨的位置告诉咱，咱会带他出去的。”

这小子的话倒是令我很惊讶，原来看上去莽撞粗野的他，是能察觉到茨纲对他的感情的。装作对雷牙特别在意，其实真正在乎的另有他人。

“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只是他不喜欢在学校被人看到跟咱亲近，但我们的关系还是被这群狗东西知道了，咱是被抓进来的时候，才知道阿茨先被他们抓来，打得很惨也没出卖咱！就这件事老子要亲自做完，可以吧？”

我们本来下一个就要救关在冰牢里的茨纲，既然如此就顺水推舟让乔伊亲自去完成。我与大盗互换眼神点头，三个人的拳头碰在一起。

“把这个拿去，上面已经设定好坐标了，救到他之后马上跟我的同伴联系然后撤离，不许做多余的事情，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你们俩还有这种本事，一个能变成狼人，一个能变成怪盗……等回去以后，要记得给老子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乔伊的嘴角露出难得的微笑，接过雷牙递给他的护目镜，向我们竖起拇指，随后急匆匆飞奔了出去。

与树海不同，水都研究所除了少量看守，没有常备武装，我们释放人质竟然意外顺当。但就算疏散了所有人，事情也还远没有结束，在断电的一片混乱当中，斯普利特博士和墨竹悄然逃脱，不知道这两个首犯是已经逃出了水雾道场，还是在暗处埋伏，此刻我们还不能停下休息。

“人撤退到差不多的程度，就把研究所的核心设置破坏掉吧？”雷牙向我征求看法。

“这栋建筑本身是公共场所，不方便炸毁，恐怕只能消除掉主电脑里的数据，还要拦截它们，防止从世界树系统扩散到其他地区去。”

“交给赤狐那小子应该不成问题。走吧，先去和大家汇合。”

狭长黑暗的走廊中，大盗走在我前面，以钩索翻越于墙壁之上，随手不忘摘除监控的电线。他是伙伴真的太好了，实力强得恐怖。然而在我回到故乡以后，他又是如何逃离树海研究所，什么时候变成了怪盗，我仍旧不得而知。

“狼哥，我和朦鲸把水下探测完毕了，除了一个换水的闸门，没有发现奇怪的装置，我们现在去出口跟豹哥他们汇合。”

“好，乌利，保持联系。豹和猫，你们那边如何？”

“我们在大厅，这里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大门也是敞开的，要不了多久源虎管理官联系的警方人员就会进来了。”

雷牙熟练地切换着头盔两侧耳机的旋钮，一边还要观察护目镜上接收到的实时地图指挥全局。我负责保护他的安全，随时防住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机关，尽管没有狼神之力，我只是个会剑道的普通人而已。

突然，建筑内一片雪亮，理应被全部切断的照明竟然恢复了，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几声巨大的闷响以后，地面也颤动起来。

“喂！狐，怎么回事？”雷牙冲着另一端急喊道。

没有应答，耳机里传来一片沙沙的噪声，明显是电子干扰。

赤狐是小队里的电脑专精，唯一的场外支援，也是我们得救的关键，他的位置理应是最安全的。

“大盗，你把赤狐安排在了哪里？”我问雷牙。

“狐是远程入侵研究所电脑的，他和匹诺克都在水雾道场对面的咖啡厅里。难道说，研究所和外界的所有通信都被屏蔽了吗？”

“斯普利特料到我们为了救人质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撤离，这期间足够他启用反击手段了。”

耳机响过急促的几声，传来新的紧急联络语音。

“狼哥！不好了，水闸的暗门突然打开了！我们没法从这里撤离了，要晚一些过去啦！”

“狼，道场这边的门也被关上了，而且引来了一些麻烦的家伙，我们先上咯。”

笼城之计？封闭道场的所有大门，再切断与外界的一切通讯，对场馆内剩下的人进行清理，是料定我们无法及时撤离而采取的战术。

局势紧张，但令我敬佩的是，雷牙和他的伙伴们，面对突发情况也没有一人退缩，而是各自坚守职责，想必赤狐也在想办法重新夺回基地的控制权，这就是S级战士们的实力。面罩遮掩着雷牙的所有表情，唯有我能读出他此刻的紧张。我抬手斩落两个冲我们而来的飞轮，安慰雷牙。

“不要急，你是在下认可的大盗，遇到任何困难都能逆转，何况这次有我在你身边。”

“呵，是吗？本大爷好像还没到要你担心的时候呢。”

雷牙用怪盗的桀骜口气回应我，接着深呼吸，继续下达指令。

“乌利，你们那边坚持一下，优先保护人质撤退的通道，直到狐重新控制闸门为止。豹和猫，你们听得见吗？腾得出手就打开全息扫描，把敌人的样子发给我们看。”

片刻过后，接收装置就传来全息信号传入的指示，雷牙半蹲下打开投影，地面立即出现了立体影像。

未曾料到大厅的情况，令我与雷牙都震惊万分。

我还记得初次拜访墨竹，曾要求他给我推荐一个高级些的剑道馆，以保持技术状态。

后来的事也就很清楚了，墨竹推荐我来的地方正是这座“水雾道场”，相传是御伽在水城投资的产业，地面两层建筑被水池环绕，完全的家乡风格建筑让我倍感亲切，入口还是鸟居式的红门。步入宽阔的正厅，会看见四座武士雕塑据守于每个角落。

谁能想到，水都研究所就藏在这座道场的下面，囚禁了无数被他们绑架的少年，以各种残忍虐待手段将人逼至精神崩溃，就能开展控制试验。

药物也好，精神暗示也罢，斯普利特和墨竹走的是和树海完全不同的道路，不长期培养实验品以改造为仿生科技战士，而是直接探索人类精神崩坏以后能被如何操控。酷刑、洗脑、感官剥夺，你能想到的残忍手法，这里都有。等实验品的精神被瓦解，就会被植入控制终端。

大厅是完全对称的正方形，地板也同样被均分成四块，四个方向各有一座巨大的武士雕塑，而正中间是一个祭坛模样的圆台。

当我和雷牙赶到的时候，现场的景象与全息影像里完全相符，门窗全部锁死，被沉重的铁栏封住，而那四座武士的雕像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宛如金刚，挥舞着巨剑朝地面上跳跃的迅豹与黑猫砍去。他俩虽然动作敏捷，面对这样四面八方攻上来的机械也是难以招架，只能靠着几个空翻堪堪逃过，连站稳脚跟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这铁疙瘩是啥玩意儿？”

“鬼知道，牵制住！”

迅豹的态度依旧乐观，黑猫则是紧绷神经，竖起仿生兽耳仔细捕捉周围异动。作为老搭档的两人默契无间，当两个魔偶持刀逼近的时刻，他们只是一抬腿就把机关的头部踹飞。

但这并没有让机关停下来，无头武士依旧不断朝他们扑去。很明显有人在操纵这些巨大的死物，如果不让它们停下，我们所有人都难以逃出生天。

幸好我身为御伽人，是听说过这种手法的。

“低头！！”

我不顾黑狼惊讶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就向魔像丛中冲去，朝豹和猫呼喊。

“分散开来！小心不要被砍到了！”

我们三个朝不同的方向跳出包围，但魔像们并未分散开来，而是全部转向了刚加入战局的我，丝毫没有在乎另外两人。

难道说，这些防卫兵器一次只能攻击一个目标吗？不，刚才明明是对着豹和猫共同发动攻击的。而且它们的动作有着诡异的同步感，剑术手法也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我有如此恶意的，除了墨竹还能是谁？确定了这是御伽的操偶傀儡术，只要找到控制魔像的丝线就能停下攻势。集中精力等待丝线反光的一瞬，抬手就是一斩，四个张牙舞爪的魔像瞬间崩落在地，碎成了几摊。

骨头里传来剧痛的时刻，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已非狼人之身，打出这套斩击消耗太多体力，先前受刑过重的躯体熬不住负荷，脚底一软就半跪在地，持刀的虎口都渗出血来。

“堇青！后面！”猫和豹大喊起来。

万万没有料到，这本就是个诱导我的陷阱。身后四个武士人偶迅速恢复原状，又卷起剑刃旋风朝我扑面而来。操偶术的复原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快速？我来不及错愕，只能扛起秋水丸挡下这波袭击。

仅是刀身接触到魔偶，就感知到极为沉重的压力在体内炸开。糟了，右肩已经抬不起来，浑身使不出力气……

到极限了吗？在下到这里就为止了吗！

清脆的碎裂声纵贯而下，随即虚假的黑暗星空应声而裂，碎成了无数蜂窝状的残片，纷纷扬扬如流星坠落到场地上，真实的月光照亮整个大厅。原来周围是一圈镜面帷幕，四具魔偶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他则是依靠镜面增殖和变形的幻影。黑猫迅豹看见扑向他们的其他傀儡消失，转而顶在我面前，挡下了唯一真实魔像的致命一击，顺势切断了那几条真正的丝线。

“臭小子，坏我好事，明明只差一步我就可以杀了堇青啊。”

二层天台上，从幕布后跳出的果然是墨竹，身背双剑的他已经化形为浑身漆黑的猫妖，金瞳瞪圆，尾巴也硬直着，但只是大致形态，毛发并未完全覆盖全身，像个怪异的半成品。

那就是墨竹的真面目吗？半人半兽的样貌，丑陋可怖。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雷牙的身体慢慢显现在我身边，大盗依靠隐身能力击碎了镜面，因为副作用艰难喘息着，“幻术再如何精妙也不可能变成真的，本体人偶出刀的角度就是不一样，被本大爷发现了异常。就像完美的宝石变成暴发户的炫耀工具，过于锋芒反而刺眼了。”

“半吊子的小偷理论罢了。可惜斯普利特这家伙的药水并不靠谱，否则拿出我的全部战力，早就把你们全部收拾掉了。”墨竹冷笑着摘下控制傀儡的指环，上面还缠绕着断裂的银丝，就这样朝两侧随意抛去，尾巴上的铃铛随着动作鸣响。即使是不完全的兽化形态，我凝视着他都能看到昔日残影。

曾有一位猫又形态的兽珠战士，在海滩上鼓励过小时候的我，虽未谋面，早已是我心中榜样，怎么会沦落至此！

“你利用老师的身份干下这么多恶事，已经背离了身为御伽战士的原则，理应受到惩罚。”我用剑插进木地板勉强撑起身体，痛心地说道。

“住口！别把那帮老东西想得有多好。我只不过揭穿了他们迫害我挚友的行为，就被褫夺了兽珠战士的身份，所以我才必须与掌握精神科技的研究所合作，恢复战士的能力向神官们复仇。像你这样屈从于神山大社的走狗，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们的痛苦。”

可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去抗争不公的吗？我听着他歇斯底里的咒骂，却只有心痛。

“……说完了吗？亏本大爷觉得你也是御伽人，既然你原来能跟堇青一样变身，起码也该是个正人君子。我不知道你们御伽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本大爷不允许你侮辱堇青！诋毁他为了活下去而付出的一切！”

“哈哈哈，你跟这些小虫子有什么好说的？还不马上把他们清理干净？”

斯普利特拍着掌从墨竹身后的阴影走出，满脸横肉的他托了一下金丝眼镜，语气颇具嘲讽。墨竹见到他冒出来回身就是一阵痛骂。

“混蛋家伙，居然给我喝半成品！”

“不是提醒过你开发还不完全吗？我又不能保证药效，是你心急才喝下去的。或者说你觉得研究所今天就要完蛋，反正没有售后服务，还不如马上喝掉？平心而论，你能长出猫耳猫尾，不就说明体内残存的精神已经被唤醒了吗？这还要怪我，可是太不领情了。”

“呵，你如果是这种态度，那接下来我可不会帮你对付他们了。”

“无所谓，与你之间的合作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一部分，我还有最后的王牌呢。”斯普利特博士探出平台栏杆，向下与我们对视着，“我早就跟比斯特说过了，他的研究迟早会无法控制，比如你们之前消灭的那个奇美拉，还有你们这群……下贱的野兽！”

“斯普利特！觉悟吧！”

疏散完人质们的角鲨和朦鲸也正好赶到了大厅，当年的S级战士除了场外支援的赤狐，全部到齐，所有人的力量对付斯普利特和墨竹已经足够。

“真是无礼，比斯特没教过你们要尊称我博士吗？不过也该给你们这些小崽子介绍一下了，我们研究所的终极成果。”

斯普利特掏出怀中的遥控器，摁下红色按钮，散落一地的傀儡骨骼当中，圆形的祭台突然从中间裂开，随着巨大轰鸣声和苍白烟雾，地面也晃动起来，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大家小心，站稳了！”雷牙搀着我的身体下达指令，其实这里受伤最严重的就是我俩，反倒在担心别人。

“就让它陪你们好好玩玩吧。”

一阵高昂的狮吼响起，接着是铁链纷纷挣断的声音。烟雾被从中撕碎，庞然大物从当中现身了。那是人还是猛兽，已经模糊不清，高大的躯干给人熟悉的感觉，但苍白脏污毫无生气，散发着腐朽的气味，手脚都被兽爪取代，粗糙线头穿过残肢，把一堆无意识的肉块硬是缝合起来。暗金色长发乱糟糟的，头上戴着一个巨大的机械护罩，无数电极针刺穿头颅，直接提供电信号指令行动。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最终兵器……虽是行尸走肉，尾巴和爪子的威力恐怕不容小觑。

“莱昂教官……怎么会……您还活着吗？”雷牙喃喃低语，显然认出了怪物的身份。

莱昂，就是当初留我一条命的那个金发教官吗？他是雷牙这一批S级战士的管理者，对雷牙他们来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可我不能理解，他们几个明明应该警觉起来一致对敌，居然都冻在了原地。雷牙更是忍不住向前迈步要靠近那只怪物，我情急之下摁住他的肩膀，打了他一耳光。

“别过去！你看清楚，那已经不是莱昂了！”那头怪物已经六亲不认，随便靠近它只会白白丢掉性命。怔住的雷牙也略微清醒过来，用力甩了一下头。

“莱昂教官！是我们啊！”其余战士也忍不住呼喊他们曾经的教官。

“别喊了，他早就不是莱昂了，你们的教官已经永远死在那个夜晚，我只是没想到比斯特会把他的尸身秘密保存下来，甚至还在持续对他进行实验，缝合了什么奇怪的野兽躯体。这倒是给我了一个很大的方便，我在接管了莱昂的尸体以后，就开展了精神植入的研究，效果很完美，现在他已经是我听话的木偶了。”

斯普利特博士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竟然来到了那头野兽身旁。

“小家伙们，看来你们在清理树海研究所的时候不是很仔细，研究者们总是会把他们最珍贵的实验品放在绝对坚固的地方，你们就留了一个无价之宝给我。去吧，把他们都消灭掉，不要留活口！”

博士拍了拍莱昂的腰身，缝合了狮兽人特征的怪物便吼叫着冲向了他还无法接受现实的弟子们，掀起一阵狂风，劲头压得大家几乎都伏倒在地。

位于最前面的迅豹和黑猫只能仓促做出反应，用纳米机器强化后的战甲抵消冲击，同时抽出藏在腰带里的电子鞭缠住怪物，但都不敌狮身怪的狂暴冲击，电子鞭被顷刻掰碎，在蓝色的电光火花中，两个战士被击飞，重重撞在一堆木箱里，碎裂的护甲连同黑猫脚上旱冰鞋撞掉的轮子散落一地。狮身怪毫不留情加以追击，双脚轮番踩踏踢打他们，若不是紧身衣保护都要断掉几根骨头，但也都被打到呕出胃酸，一时站不起来。

“快，把他引开！”

见怪物要向我和雷牙冲来，乌利和朦鲸主动吸引火力，朝门口退去。他俩并不擅长陆战，只能出此险着，趁怪物冲向他们，左右一个交替闪身躲过，狮身怪竟然轰开了道场被锁上的大门。鲨鲸两位战士来到流水庭院之中，将水波刃与斩鲸刀插入水池，激活充能到最高水平，试图拦截莱昂。

“咱来想办法限制教官的活动，你使用脑电波能力，应该能清除他的精神控制。”

“……嗯！”

角鲨乌利将双刀接上铁链，看准机会左右抛掷，一个缠住怪物左臂，一个缠住右腿，成功妨碍住怪物的去路。朦鲸则是轻抚泛起红光的长剑，双手握住剑柄插入身前的土地，顺势唱出高昂到震动耳膜的鲸之歌。

几分钟的吟唱结束了，却始终不见明显效果。角鲨支撑不住怪物的挣扎力道，终于也被甩飞。朦鲸孤注一掷甩起长剑，来了个大劈斩，却不料这怪物的动作一点也不笨重，一下斩空，因为惯性来不及调整姿势，也被一拳砸在肚子上打飞了出去。

正因为它曾是雷牙他们六个人的教官，所以骨子里就了解他们的战法和能力，完全赢不过。

“哈哈哈，对自己亲爱的教官下不了手吧？小崽子们，想着手下留情只会死的更惨。”斯普利特见状得意得狂笑起来。

“竟敢亵渎莱昂教官的身体，我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大家都倒下了，只剩我和雷牙两个刚受过刑的伤兵，雷牙尽可能挡在站不起来的我前面。眼见最崇拜的教官被改造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他愤怒得双眼几乎要流血。我无法强求他冷静，若身体还能支撑，我愿与他并肩战斗结束一切，可现在……

“不要垂死挣扎了，他的战斗本能我可是全部保留下来了，你们如果是他最熟悉的学生，一招一式都会被他完全看穿。就剩他们两个了，莱昂，给我把他们都击倒！”

眼见雷牙作势要朝他扑去，斯普利特又拨动按钮，莱昂浑身过电发出凄惨的悲鸣，然后掉头从花园里冲了回来。大盗没有多少犹豫，身体重新变得透明，顶着负荷进入隐身状态，狮子扑了个空，接着扭头看向了我。

“哈哈，把他们都撕碎！”癫狂的学者下达指令，我只能将长刀横在胸前，等待着抵御冲击。

未料，那狮身怪扬起利爪，没有攻击我们，而是一下就从后面贯穿了斯普利特的胸腔！白大褂瞬间绽放出一大朵血花。

“你……竟敢违抗我……”

心脏被刺穿，斯普利特连惨叫的余力都没有，何况有机会按下遥控器的自毁按钮。但怪物仍然痛苦吼叫着，拔出爪子以后又刺进去，一次又一次，发出搅入血肉的可怖声音，鲜血化作喷泉溅得到处都是，之前还狂妄自大的博士转瞬就沦为一滩烂肉，没了气息。

“看吧，这种发狂的野兽岂是你能随意掌控的？自寻死路。”眼见斯普利特如此下场，楼上看热闹的墨竹乐不可支，拍手就要离开。我愤怒地与他对视，半人半猫的御伽叛徒对我报以讥笑。

“想找我报仇？我看你们几个得有命离开这儿才行，你们是赢不了那头怪物的。哎，真可惜，当你们的老师其实还挺有趣的。”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幕后黑手用卡划开身后的小门，扬长而去。

闻到血腥，狮身怪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躁动，死命掰着头罩想要甩脱，到处横冲直撞，终于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甩尾袭来，粗硬的尾巴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幸好隐身的雷牙托住我的身子往后拉，闪开了这一击，但很快那只野兽就又恢复了进攻态势。

“堇青，咱来拖住莱昂教官。赤狐带来的救援队已经进庭院了，你先撤退吧。”

“不行，雷牙！”

“你能恢复记忆，咱真的很开心。之前欺骗你的罪过，咱现在就偿还。”

开什么玩笑，刚和你重逢就要送你去牺牲吗？那在下可太没有骨气了。

雷牙将我用力推开，朝着偏殿跑去，“莱昂教官，拿出以前训练我的气势来吧！”

紧身衣上的红黑烈焰花纹闪烁不止，雷牙在宽阔的大厅中来回穿插，速度压榨到极限，时不时现身吸引莱昂的攻击。大盗希望我逃出去，即使要他赌上性命。

之前朦鲸的脑电波攻击并非徒劳无功，怪物莱昂从杀人以后就性情大变，攻击错漏百出，只是凭借本能在追逐雷牙，仔细一看原来是控制他的头罩裂开了，电流火花四溅。雷牙也显然是看到了这一点，把莱昂引到墙边，深吸一口气重新遁形，回身一爪击碎了控制终端。

多么行云流水的攻击，不愧是S级战士们的领袖。

成功了吗？我往前挪动身子，想看清烟雾里的景象。雷牙落在木地板上半跪着颤抖，他能够维持隐身的时间越来越短，恐怕浑身已经痛到动不了。

“……雷……牙。”

被击碎了头罩的狮身怪，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开口说话，只是那言语已经混杂着人临死时喉咙发出的悲鸣。

不会吧，难道这个“莱昂”并不是完全被机器控制的行尸走肉，他体内还有自己的杀戮意志！

大盗没想到莱昂会认出他来，终于还是怔住了，念及旧情的空隙间就被狮头怪拎起脑袋，狠狠砸到身后的墙体上。伤上加伤，叠加隐身的副作用，根本无力反抗，完全是被单方面虐打。接着又是一脚踢在腹部，大盗翻滚着，口吐血沫。

像是厌弃大盗身上不断勾起他回忆的装束，发狂的教官扑倒雷牙，利爪撕扯着大盗紧绷性感的紧身战衣，再怎么特化防御也扛不住狂战士的攻击，从上到下被划出无数道口子，直到被撕成碎片。我急着要去解救雷牙，却踉跄着摔倒。

怎么也无法拯救，怎么也无法解脱！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莱昂当下的状态。

被困在如此丑陋躯体中的教官灵魂也痛苦不堪，他在无差别地破坏、发泄。这种缝合起来的僵尸，让他解放了自我意识只会更痛苦罢了，唯有死亡才能让他解脱。

大盗的身躯裸露在空气中，遍布血痕，浑身只有靴子和护裆尚称完好，但也没有任何防御功能，被莱昂勒住脖子命悬一线。而失去兽珠不能变身的我，连替他抵挡都做不到。

怎么办？从小到大我已经无数次错过幸福，落入苦难。身为武士，我不该如此软弱，却总是关键时刻无能为力。

若是神明愿意眷顾奋勇向前的人，就请赐予我更坚实的力量。我不想再因为弱小错过命中注定之人，虽然擅长忍耐痛苦，但我不是生来就为了受苦的啊！

我也有自己要牢牢握在手中的未来！

“到此为止了，莱昂！”

拼尽气力，我拔刀站在怪物的身后，无视雷牙让我快逃的呼喊。赤膊上阵，没有战甲，没有变身，没有援军，宛如初生赤子，一路成长的往事都从身旁闪现而过。

这才是身为武士应该追求的境界，纵使被命运无数次捉弄，也绝不迷茫。

“雷牙，你的迷茫就由在下来斩断。”

我并不相信奇迹，但做出拼尽全力的选择后，秋水丸的刀身上真的泛起了熟悉的光芒，而且越来越闪烁，脑海中也响起那位前辈的坚定话语，我不禁也随之唱诵起来。

“兹尔秋水三尺，凌锋熠然。暴霜斩棘，肃正奸邪，是谓苍狼血裔相承之发愿也……”

疯狂追求力量之人穷尽一生，心术不正，哪怕面目全非也不会得到眷顾，唯有为大义不惜身命，方能与神明共鸣。

明明已经失去兽珠，也无法自主变身，我却能感到那位大人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灌注入体内，再度复苏。

靛次长老赐予我的秋水丸，果然是始祖的宝刀，即使兽珠碎裂，依旧存留着那位大人的力量。

青狼神摩诃实，此刻就站在我的身前。冷峻沉默，身披靛青盔甲，挺拔的身体宛如冰山。我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真身，却并不畏惧，因为此刻我们达到了最完美的共鸣。他沉默着向我一点头，二人的身姿相融。

躯干逐渐被毛发覆盖，肌肉鼓胀起来，更为威武的是那套重甲也披挂在我身上，组成了青狼战士的完全形态。狮身怪畏惧这苍蓝色光芒，不住嚎叫，松开对雷牙的压制就朝我攻来，但它的拳打不穿我的铠甲，反而被震得连连后退。

就让我用这一击，将过去与未来相连。

“今以狼神摩诃实之名申告，苍牙映月，青岚斩霄。谨遵神旨，予以奉还！”

我擎起秋水丸，向邪恶的造物斩去，将其彻底葬送。

刀身触及之时，怪物哀嚎着，无论利爪还是庞大的身躯，都慢慢在光芒中化成灰烬，随风卷起飘散。

我从中看见了莱昂教官的影子，金发男人最后对着我们坦然一笑，随后消失在樱花飘飞的庭院里。

我将刀横放在地，单膝跪下默念超度灵魂的祈愿，随着我的吟唱，盔甲和一身毛发也缓缓消失。心头泛起一股隐隐怅然，虽然历经磨难，一切事情迎来了终结，代价却是我与那位大人分离，再也不能变身为青狼战士了。

扶起伤痕累累的雷牙，他残破面罩下的呼吸渐渐平稳，大盗虽然受创，却无性命之碍。我听见庭院的大门外已经有人进来，被击飞的伙伴们也逐渐靠拢，一切危机终于烟消云散。

我本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却梗住了，只剩下一声感叹。

“雷牙，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呢。”

他亦伸出破损手套包裹着的沾血拳头，与我的拳头轻轻相碰，随后两个人搭着肩膀，释怀地笑了起来。

得失相较之下，我亦欣慰不已。我终于赢回了自己的记忆，还有此生命中注定的人。

小说相关章节：囿于尘世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