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抖动……

陈络睁开眼，世界浸泡在乳白色雾气里。

他像被无形蛛丝吊在半空，眼前暗红色蛛网纹路时隐时现。

这让男人想起中城高中里生物实验室的血管标本。

“不对，为什么我会在大洋彼岸读书？”

记忆还卡在深夜的货车远光里，男人却联想到了从未见过的地点与事物。

“智慧生命已锁定。”

中性的声音响起，像是从脑海深处传出来的，打断了陈络的思绪。

没等他反应，病房门忽然打开，之前的一切都恍若幻境。

穿白大褂的护士探进半个身子：“616床家属！”（注1）

"来了来了！"

寡淡的紫罗兰香飘进来，混着走廊飘来的消毒水味。高跟鞋声由近及远，停在某个转角低声交谈。

陈络感觉左手背刺痛。阳光透过玻璃在他皮肤上烙下红痕，形状像只收爪的蜘蛛。

而那根点滴架则在墙面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根垂落到地的蛛丝。

葡萄糖液顺着软管流进血管，凉得让他想起了北国故乡的雪花。

"彼得？"

一个金发女子重新出现在房间里。柔软的手碰了碰他额头，停顿了两秒。

他听见指甲磕碰手机屏幕的声响，混着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陈络盯住手背上的光斑，而那抹红色正在随着心跳明暗变换，起伏无定。

“来自未知宇宙的陈络。”

“你拥有重新联结并编织多元命运的可能性。”

“欢迎成为蜘蛛图腾的一员。”

未知声音补完了祂未说尽的话。

陈络想回应些什么，耳畔又响起丝绸般柔和的女声。

是那个金发女子，她坐在床边的椅上，包裹着黑色丝袜的长腿交错斜置，挡住了裙装容易走光的私处，披散的金色长发下露出镂银耳环，淌下的泪滴沁花了妆，软糯的唇瓣格外诱人。

“今天轮班刚好到梅姨，所以她今天不在，我喊她过来了。”

“你昏迷了七天，胸膛豁开一道几十厘米的割伤，肋骨断掉五根，脏器没一个完好的。真的……我真的害怕你醒不过来了，我的蜘蛛侠先生。”

她又伏在他颊边轻声呜咽：“下次不要这么逞强了，答应我，也答应梅姨，好么?”。

他看见她淡金色的发丝瀑布般垂下，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带着泪痕、略显浑浊的双眼，那眸中映着的竟是张陌生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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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撒过窗户，白了半壁病房。

梅·帕克在床上桌铺好桌布，摆齐夜宵。

格温·斯黛西则是帮自己男友系上了纸质围裙。

彼得·帕克，或者说陈络，正在梳理自己有些浑噩的记忆。

陈络大约的确是死了，在深夜里被一辆重卡送走的。

万幸是因为那所谓的“蜘蛛图腾”遴选的缘故，他鸠占鹊巢的延续了生命。

或许是魂穿融合的影响太大，也或许是原主彼得·帕克身为蜘蛛侠的意志过强，他脑海里仅存着些零散但却锚定了前身精神的重要记忆碎片，更多的反而是琐碎的意象或者说情感。

诚然，他很喜欢漫威，也很喜欢蜘蛛侠，但他更不想离开前世那个过于平凡却又相对和平的世界。

在病号服下，那尚未愈合的狭长伤口隐隐作痛。这是阻止劫机事件中秃鹫袭击留下的纪念，也是导致前身在那场不幸事件中死亡的原因。

他停下回忆，发现两个女人正等着他开饭。

“梅姨，这闻起来像你往鸡汤里塞了整个感恩节火鸡。”

男人学着记忆中彼得的模样扯了扯嘴角。

可梅姨直接从保温罐里舀起一勺怼到彼得唇边，焦糖色汤面上浮着星星点点的莳萝——只有她知道彼得讨厌胡萝卜却爱死这呛鼻子的香料。

格温嘴角勾笑拆开个牛皮纸袋，烤芝士三明治的黄油味立刻压过消毒水气息。

“皇后区汉堡超市卖的最好的，双层芝士加脆培根——别瞪彼得，夫人——他肋骨断了又不是胃穿孔了。”

她故意咬字清晰，指尖却心疼的摩挲彼得大臂上的淤青，但却感受到自家男友的肌肉随着指腹的滑动而僵硬。

梅姨自是未发觉这个细节，她扯扯嘴角，似是被两人的狗粮腻到了。

她又从大衣口袋掏出个锡纸包，打开一看竟是十几块还冒着热气的曲奇。

“差点忘了这个，临走前刚烘出来的。燕麦葡萄干曲奇，用椰子油代替黄油。” 她递给格温几块。

小情侣俩嚼着曲奇，格温把三明治掰成能入口的小块。

保温罐底还躺着几颗意大利饺子，混在鸡汤里软塌塌的，像沉没的月亮。

格温又打开一个罐子，内容物意外的不多。

“农夫市集的野蜂蜜。”

她挖了一勺抹在彼得剩下的半块曲奇上。

“卖家说蜜蜂采的是夏威夷州的野花。”

梅姨哼了一声，格温便递给她，听见自己这位“岳母”的勺子刮着罐底咯吱作响，忍不住轻笑出声。

培根的烟熏味、莳萝的辛辣、蜂蜜的甜腻，它们一起混在男人的味蕾中，他感觉到喉结滚动的不只是食物，更是彼得·帕克残留的味觉记忆。

眼睛有点发酸。

前世，自从他毕业以后，像这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光仅会在年三十发生。

看着不知为何眼眶发红的侄子，梅姨突然用纸巾按了按眼角。

“至少这次不用缝你那件破红睡衣。”

“梅姨，你早就知道了？”

“……我很高兴我的彼得能回来。”

“……”

‘抱歉’

彼得，不，陈络在心底对两个女人说道。

窗外的纽约在下雨，一家人的影子在分食最后一块苹果派时被床头灯拉长，又被月光压成薄片，投在墙面像上世纪老式家庭片里截下的剧照。

注1：漫威的漫画主宇宙编号，此处纯为致敬。

***主人公所处的宇宙原型为索尼游戏《漫威蜘蛛侠》，无变种人无异人，基本没有外星来客，最大规模的危机大概在城市级左右。主要活跃的都是些街头英雄和街头反派，并未形成大规模的超英组织或是超级反派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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