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程若雪用手帕擦干眼角的泪水，这段屈辱的过去让她只要想起就浑身颤抖。“凌剑辰这时候出现了，他真的没有死！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他摔碎了天龙令，丢掉了父亲为凌家准备的补偿……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敢打我的脸！还敢叫我跪下！明明我强忍着没有发火，只当他是侥幸逃生了，只要凌家答应解除婚约就好。可是……可是他居然打我！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做我的夫君？！”

“太不像话了！”维多利亚听得心里窝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真是可恨，如果本女王当时在场，必定不会轻饶了他！”

“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啊，女王陛下！”程若雪哭喊着流下屈辱的泪水，“我对他发起反击，可他不仅继续殴打我。还强迫我跪在地上，之后他告诉我说……他要休了我！”

“什么意思？”

“公……陛下……”蓝馨儿见状急忙接过了话头。“虽说都是解除婚约，但程小姐主动解除婚约和凌剑辰宣布休了她，可不是一码事……程小姐如果宣布解除婚约，只要给出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解释，对方家族也同意即可，并不会对程小姐的名誉带来损害。可是凌剑辰所说的话就内含很大的恶意了。他的话是要休了程小姐，也就是不仅强行要程小姐承认自己曾是凌家未婚妻的名分，凌剑辰还要‘休妻’……休妻在我们东方代表着妻子做出了十分丢人和不可原谅的事情，例如背叛丈夫与人通奸。程小姐如果带着休妻的标签离开凌家，她的名誉和清白就会受到巨大的打击。同时也意味着她必须承认这段完全不是由自己选择的婚约，这份羞辱甚至比凌剑辰当众对她动粗还要大……”

听到这里，维多利亚按捺住躁动的心情：“这凌剑辰究竟为何要程若雪承认未婚妻的名分？听他的表现，他也不像是对这份婚约感到满意的样子……干脆顺了她的意，二人一拍两散不好么？”

“凌剑辰遇袭是云志策划的，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程若雪心情稍定，用嘶哑的声音回答了维多利亚的疑问。“就算没有这份仇怨，以他如此狂妄和霸道的性格，想必也是无法答应退婚的要求，最终免不了还是要动粗……”

“是啊……”蓝馨儿颇为感慨地点了点头。“一个畸形的习俗，却让多少人沦为了利益交换的牺牲品……程小姐如果一开始就能选择李云志，也不会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多恩怨了……归根结底，如果人人都能像女王陛下和侯爵殿下那样两情相悦就好了。”

“说这些都太早了……也许我的父亲也有错，也许我也有错……但无论如何，我不能原谅他试图休妻和当众对我动粗的这份耻辱。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女王陛下，无须讳言，当初我和父亲是被凌剑辰追打出凌家庄的……那时的我有多狼狈，未来的他就会有多惨！”程若雪擦去眼泪，语气斩钉截铁。

“我一定要杀了凌剑辰，我要让他付出代价！为了报仇我可以做任何事……女王陛下，我听说凌剑辰被你们西方的什么圣女蛊惑，加入了她的组织。所以我要加入你们，我要亲自找到他，然后杀了他！为了来到西方我甚至推迟了和云志的婚礼，我努力学习功法和炼丹术，就算凌剑辰再天才，我也要比他更强！所有阻止我报仇的人，和凌剑辰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人，都会是我的死敌！”

程若雪的怒吼掷地有声，就连蓝馨儿也忍不住暗自赞叹。她想起了那个死去的白一凡曾带给她的那份屈辱，而她已经完成了复仇。在魔族和王国魔导师的帮助下抓住了那个男人，将他斩杀并分尸，死得无比凄惨。想必程若雪对凌剑辰的仇恨也不亚于当时的她，将心比心，她希望程若雪能够成功。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维多利亚点了点头，她有些震惊于程若雪居然拥有这样的过去。虽然她并不太了解东方人的社会和文化，但从程若雪的反应中能看出她背负的耻辱和报仇的渴望。如此看来，这个一心想要报仇的女孩倒是可以为自己所用……只要让她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为了杀死凌剑辰，这个一根筋的姑娘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只是，她心里仍然有最后一个疑问：

“恕我冒昧……如果程小姐成功杀死了凌剑辰，你还会继续留在这里帮助我们吗？还是你希望回东方与你的未婚夫团聚？”

程若雪漠然地摇摇头：“我不想再回到东方了……除了天龙帮内，外界都在传我是个始乱终弃的女人，我抛弃了自己的未婚夫导致被他休了……云志也承受着很大压力，有人嘲笑他是捡了别人抛弃不要的坏女人……他向我表达过想要离开的意愿。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消灭凌剑辰后继续为王国服务，并且将云志接来，希望女王陛下能够答应我和云志定居在这里的请求。”

维多利亚不以为然：“如果程小姐真的能够履行诺言，在这场战争中贡献了自己的力量，那么本女王也不会吝啬多出两个出身异邦的臣民……当然，希望程小姐的话是真心的。经过这几日的学习，你们应该知道，在王国，欺骗本女王可是杀无赦的重罪……”

“我相信她，女王陛下。”蓝馨儿率先跪倒在地，用庄重的语气说道。“我相信程小姐的决心，愿意远渡重洋放弃家中宠爱和门派的优渥生活，来到西方投入一场陌生战争的人们，谁没有自己内心深处的理由呢？请女王陛下无须怀疑，将东方营视为您忠诚的军队使用！”

程若雪也随之跪下：“女王陛下，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您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只要您将凌剑辰的处置权交给我……我可以为您做一切事！”

“不就是一个傲慢无礼的野蛮人么，本女王要他有什么用？到时候真的抓住了他，就随便你怎么处置好了……”维多利亚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凌剑辰这种小角色可不值得她操心：“你们暂且退下吧……本女王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留你们了。”维多利亚端起红茶一饮而尽，在库尔兹王国的茶会礼节中，将茶喝空的那一刻就是结束告别的时候。

“程若雪小姐……”

在二人即将离开房间的那一瞬，程若雪听到耳边传来了维多利亚的幽幽低语。那带着口音的东方语言尽管有些生疏，却在异国他乡的库尔兹听起来异常引人注目。

她回过头去，看到了维多利亚意味深长的微笑：

“从个人角度而言，我啊，很欣赏你这份对抗命运的勇气呢……”

库尔兹女王的话语瞬间飘散在了空中，就在程若雪呆站着回味她的意思之时，房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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