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宣战（4）

“时隔三年，选拔赛再次开赛，你们真的认为那些【花】的恶魔们会对此无动于衷吗？”

【木教】，某处内部会议室。

“也许，那些家伙还在打【生长之世界树】的主意？”

“不可能，我们三年以来做了那么多准备，而且【花】的力量已经衰弱了许多。西斯图斯的克隆体数量也比三年前少了许多——”

“那你……怎么应对这次出现的【国王】？”

“刚刚建立派系的国王就会强攻【摇篮】吗？”

在往来的话题与讨论中，世界树代表安洁莉卡快速筛选了主教们的意见。

“哎……”

而后，冷冰冰地叹了口气。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桌面仿佛都快结霜了。

“呃，什么，怎么回事儿？”

大家都紧张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

世界树阵营中，【正义】的派系影响力日趋强大，势力水涨船高。

其权力之大，甚至到了能掣肘教皇怹老人家的程度。

作为这样一棵世界树的代表，安洁莉卡的权力与教会军的首领没什么区别。

*嗒，嗒*

随意用指甲敲了敲桌子，她在心里对情况有了大致判断：

问题很大。

有很严重的挑战。

难题来自内部——随着【五大世界树】之【繁荣】身殒，木教内部面临着不好的情况，有可能导致分裂。

许多司祭、主教和信徒们居然开始呼吁【繁荣】留下的思想。

……人类与树木的平等关系……多么荒唐。

被尊为“神”的世界树死了。

越来越多的人类再一次意识到，“世界树”与无所不能的真“神”相距甚远。

曾经信仰【繁荣】，或者与其相关者，开始宣扬平等的主张。

基于此，教皇的权威有日益下降的趋势。

三年前对一众贵族们的审判、清洗、肃清起了反作用，阻碍了教会的发展，拖了后腿。

在外人来看，现在死死支撑这摇摇欲坠的教会的实权人物，就是安洁莉卡。

“请宣读神谕吧。”

闻言，她眯起眼，打量过周围的环境，而后咬紧了牙关。

现在，抓住民心的手段已经不多了。

如果【花】再一次决意扰乱今年的【护林者选拔赛】……

毫无疑问，木教将会又一次遭受舆论和战场上的双重打击。

“【花】的动向不容乐观。若他们行动——主导者会是【国王】。”

一听是国王要来，下面的主教们居然有人开始笑了。

“保持严肃。现在应该考虑，如何阻止那个人？”

她严厉地批评了主教们的态度：

“现在，【国王】的实力很难衡量。如果其利用【王冠】的力量强行抵达境界……我们就别无选择，只能求助于至高无上的世界树的力量了。”

“……那不就是可以抵挡吗？世界树肯定会在需要的时候给予我们力量吧。”

“这些讨论都要建立在‘敌人只有国王’这一点上。”

诚然，【摇篮】配备的安防系统比以前更加坚固。

然而，有一个谣传，不得不防。

安洁莉卡口含天宪，说出了本次的神谕：

“神谕有曰：退位的【贤者】很有可能会与国王结成秘密联盟……前贤者，很危险。”

若是她肯加入国王的派系——这意味着第八叶的危险性会瞬间飙升到一个不可忽视的恐怖水平。

贤者，可能是比【天魔】甚至【剑神】还可怕的对手。

若她的力量，再加上尚未被世人所知的“国王之力”一起出现在战场……

恐怕只有一众世界树真身现身，拼上全力才能抵抗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该放弃摇篮？致力于规划未来的布局？”

闻言，安洁莉卡并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合十，闭上了眼。

……不知何故，感觉很不安。

她明明已经亲眼目睹了两代【天魔】的死亡——那两个仿佛要统治世界的强者，都已经遭到讨伐而死。

此外，那可怕的木槿花也在她的眼前枯萎了。

难道还有什么会阻碍世界树前进的道路吗？

“以世间之正义为名，【正义】会给出答案。”

她低声吟唱着弥撒诗。

周围的主教和教徒们都显得很紧张。

“……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作。”

人类，一种天生带有缺陷的生物，也是天性本恶的生物。

相互残杀、掠夺、嫉妒、怨恨。

若没有律法进行制约，他们随时可能变得残忍。

为现代人类规定道义与德行框架标准，以维持社会稳定运作的，正是【正义之世界树】。

对祂来说，“邪恶”是必须消灭的概念。

为了所谓的“正义”底线。

木槿那老东西就是条灵巧狡猾的蛇，是个徘徊在亵渎与虔诚模糊界线之间的老油条，一心追求自己国家的利益，令人作呕；

天魔，更是集万千邪恶与一身，是“恶”这个概念的集中体现。

对安洁莉卡来说，那两个家伙都该死，该早点儿死。

至于这次出现的木令王？不过是一条臭鱼，搅得满锅腥。

〖正义之世界树有令。〗

安洁莉卡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又一次睁开。迎接她的是洁白神圣的风景。

……

如何处决掉胆敢组织教团前进的邪恶？有一个，也仅有一个方法。

“……我们需要一位【英雄】，对抗邪恶的【国王】。”

她的话让在座的人们都很疑惑：

“那是……”

“你们听说过勇者的故事吗？”

安洁莉卡冷着脸对人们讲述着：

“俗气又老套的传说……古早的中世纪才会流行的英雄故事。但，我很喜欢。”

她从小就喜欢类似于“勇者打败魔王”的故事。

劝善惩恶，正义打败邪恶的故事。

正义得到实现，光明驱逐黑暗什么的……

安洁莉卡松开了紧握的手，露出了手中一直攥着的十字架——那象征着她高尚的信仰。

她忘不了初次“审判邪恶”时的优越感——抵抗着无数拦住自己的双手，将赌徒父母的头拖在地上。

还有那些恶棍们毫无生气的尸体，发不出声音的尸体。那些脊椎被切断，血肉模糊的尸体。

安洁莉卡的脸上显露出了异样的微笑：

“……放弃选拔赛。但，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让【国王】掉脑袋。”

“但是，代表大人，若国王真的出现在了【摇篮】，那样会引发……”

对于一位教徒的提问，她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什么“没问题”之类的话。

即使会造成损失，也是合理的必要支出。

只是审判过程的一部分，壮士断腕——只要邪恶能被征服，只要“正义”的灵魂能得以抚慰。

“还有什么问题么？”

驱动这个女人的原动力，是模糊暧昧的“正义感”概念。

可能童年时就嵌入的根深蒂固的观念，也是这种疯狂的来源之一。

她也在逐渐适应变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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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战当天。

从【伊甸园】一大早回来，我决定先吃饭。

*喀嚓*

完美的烤面包，外焦里酥，色泽金黄，上面还可以搭配煎蛋或者草莓酱。

*喀嚓*

果酱与煎鸡蛋搭配得刚刚好，口感滑嫩酥脆，甜度适中，煎鸡蛋上也撒了恰到好处的盐，一口咬进嘴里，享受着味蕾被美味覆盖的滋味，棒极了。

再加上烤面包上撒的糖粒，为这个忙碌的早晨补充了足够的糖分。

“嗯……”

但……

我默默地看着穿了围裙的玖瑟。

“看什么？快吃，一会儿得行动了。”

假如不看她那面无表情的脸……这副催促人吃饭的样子，和家庭主妇似乎没什么区别呢？

“就是说啊……”

“还要说什么？”

阳光明媚的早晨，几人聚坐在餐桌旁吃烤吐司什么的——

很好吃，但，不是很奇怪吗？

“就是说，为什么气氛是这样的？这对恐怖分子来说，是不是吃得太好了？”

“什么？”

玖瑟随口回应着，顺手又夹过一个刚出锅的煎鸡蛋，放到我面前的碟子里：

“有问题吗？”

虽然不是问题——但，这个场景……怎么很像是和谐的家庭早餐场景……

随意用下巴指了指周围，玖瑟也看了过去：

“噢。”

还没摆脱睡意，眯缝着眼睛的埃伯妮正懒洋洋地咀嚼着……

维基，坐在我的膝盖上，稚嫩的脸蛋儿上也还有些许疲倦的颜色，高兴地吃着我刚递过去的面包……

多温馨的氛围啊，如果我在这种环境下，再弄来张报纸，优哉游哉地阅读着，那不就更像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超和谐家庭氛围吗？

“那不然呢？你以为恐怖分子该吃什么？麻辣香锅？淡水龙虾料理？”

“……”

行吧，这样说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无论如何，干大事儿之前也要填饱肚子。这样想着，随口把面包塞进嘴里。

玖瑟就这样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耸了耸肩，叹了口气：

“话说，你能不能别总把事情想到性的方面？”

“……”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听见玖瑟大胆的发言，埃伯妮吓了一跳，一下子惊醒了，刚咬进嘴的面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至少想让你今天早晨先忍住。不过看你什么都没说，应该没问题。”

这混蛋，总是摆出这种欠揍的样子，好像对我的性欲指数了如指掌一样，还一脸“看，我说的没错吧？”的神态，令人难以置信地反感——

但重点是，这是现在该讨论的话题吗？！

“……这里还有孩子呢。”

“那又如何？孩子们该知道也会知道。”

什么啊，孩子们怎么能知道这些呢？

就先且不论埃伯妮——就说维基，那么珍贵的维基，只对她灌输爱与温柔还不够呢，怎么能让她接触这么下流的谈话内容呢？

“喂，你回避着点儿啊。”

“噗呵呵。”

玖瑟见我慌张地抱紧维基，无奈地叹了口气：

“唷呵，我们的国王还怪天真嘞，居然认为一个这么聪明，连黑进【摇篮】防御系统都能做到的孩子，没有那方面的知识？”

“你越界了。”

“哈，是么？”

她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同时利索地脱掉了围裙，挂在椅子上。

怀里的维基眨了眨眼，又咬了一口面包。

“维基，你醒了吗？”

“……嗯嗯，是的。”

面包上留下的像是小兔子一样的牙印，怪可爱的。

快吃饭吧，吃完之后要再整理一下情况呢。

“等吃完，再把计划检查一下，为了不出岔子，咱们得慎重一些……维基，你能做到吧？”

“我能做得很好！”

自信的样子真是吸引人呢。

维基咽下了面包，一招手，一张纸就出现在了我面前，似乎是她昨天夜里特地准备好的。

“爸爸，我对路线进行了微调，以此尽量降低与【护林者选拔赛】参赛选手相遇的可能性。”

（译者:降低与参赛选手相遇的可能性，言外之意是不是说，尽量不让爸爸去见诗波姐姐……）

与三年前相比，【摇篮】比三年前变得更复杂了，远远看上去，中心地带就像是堡垒一样。

曾经的酒店大楼，还有地下室等结构也被大规模修整重建，甚至与【世界树基金会】的规模差不多了。

因此，规划路线一定是相当复杂的任务。

“干得好，我的女儿。”

轻抚过她的头发，维基回过头，露出了可爱的微笑。

准备工作，完成了。

袭击【摇篮】——

说起来就四个字，但进行起来绝非易事。

玖瑟那家伙顽皮惯了，她的天性似乎就是会对各种事情都感到轻松，所以我也能理解。

但没想到的是，年幼的维基能如此稳重镇定，成熟可靠，确实出人意料。

行动应该会顺利吧。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儿担心埃伯妮。

但看起来应该没问题。

看着坐在旁边文静地咀嚼着果酱面包的埃伯妮，我小心翼翼地问：

“妮子啊。”

“…？”

“状态怎么样？”

埃伯妮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用语言表达出来，但看起来还不错。

这次行动不可能没有危险，可能需要杀死某人，也可能会被某人杀死。埃伯妮会不会排斥这一点呢？

虽然我内心这么想，但自己也明白，她在曾经当奴隶的时候，可能经历过更糟糕的事情。

也许……她目睹过的现实，要比我或者玖瑟见过的都要肮脏丑陋。

我让她参与的任务绝非是什么好事儿，但她还是默默接受了。果然是这样吗？

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好。”

*拍手*

集中几人的注意后，我提高了声音：

“出发。”

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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