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兽潮突至

这天晚上，外面刮起了大风，呜呜地响，像是鬼哭狼嚎。仓库里唯一的通风口，也被我们用破布堵得严严实实，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我们三个人早早地就躺下了，各自占据着自己的那一小块草席。

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林小冉就在我不远处，我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明儿睡在我另一边，离得稍微远一些，但我也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存在。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巨响！

那声音又急又重，像是有人在用重物猛烈地撞击我们仓库的入口！

我们三个人几乎是同时被惊醒了！

“怎么回事？！”我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心怦怦直跳。

明儿也猛地坐起身，他的脸色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凝重。“别出声！”他压低声音，示意我和林小冉噤声。

林小冉吓得小脸煞白，捂着嘴巴，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咚！咚！咚！”撞击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们这扇薄薄的木板门给撞开！

“是……是那些东西吗？”我声音发抖，牙齿都在打颤。那些红着眼睛，发出野兽般嘶吼的“怪物”，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明儿没有回答，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一起身就踉跄了一下。

“明儿！你的腿！”我赶紧扶住他。

“没事。”他甩开我的手，从墙角抄起了那把已经卷了刃的菜刀，眼神锐利得像要喷出火来。“妈，你和小冉躲到后面去，千万别出来！”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我抓着他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松手。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怪物，我做不到！

“别添乱！”明儿低吼一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他用力掰开我的手，一瘸一拐地冲到了门口，用身体死死抵住那扇摇摇欲坠的木板门。

“砰！”又是一声巨响，木板门被撞得裂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我能看到外面晃动着几个黑影，还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啊！”林小冉尖叫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

“闭嘴！”我厉声喝止她，心里却也是怕到了极点。

“妈！把那根木棍给我！”明儿抵着门，头也不回地喊道。

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那根平时用来晾衣服的粗木棍递给他。明儿接过木棍，用它死死地顶住门板，但那些怪物的力气太大了，门板依旧在不断地变形、开裂。

“这样下去不行！门撑不住了！”明儿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

“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急得团团转，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门板上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一只布满黑色血管、指甲尖利得像野兽爪子一样的手，从洞里伸了进来，胡乱地抓挠着！

“啊——！”林小冉看到那只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只手离明儿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

“明儿小心！”我尖叫着，也顾不上害怕了，抄起身边一块石头，就想朝那只手砸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明儿怒吼一声，猛地抬起手中的菜刀，狠狠地劈向了那只手！

“噗嗤！”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只手被齐腕砍断！黑红色的血喷溅得到处都是，有一些甚至溅到了我的脸上，温热而黏腻。

断手掉在地上，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看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吼——！”外面传来了更加愤怒和狂暴的嘶吼声！更多的怪物被血腥味吸引了过来！

“砰！砰！砰！”撞击声更加猛烈了！木板门上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它们要进来了！”我绝望地喊道。

明儿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他握着菜刀的手在微微发抖，腿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他新换的裤腿。

“妈！小冉！快！把那些重东西都搬过来！堵住门！”明儿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

我和林小冉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开始搬运仓库里那些沉重的杂物——破旧的铁箱子，装满废品的麻袋，还有几块大石头。

仓库里一片混乱。怪物的嘶吼声，我们的喘息声，东西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末日的交响曲。

我用尽全身力气，和林小冉一起拖着一个沉重的铁皮箱子，想把它堵到门后。因为慌乱和恐惧，我的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从我身后揽住了我的腰，稳住了我的身体。

是明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边退了回来，帮我稳住了箱子。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的后背，坚实而滚烫。我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和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味、血腥味和少年特有气息的味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传遍全身。在这种生死关头，他的怀抱，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和悸动。

“小心点！”他在我耳边低吼道，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耳朵上，痒痒的，麻麻的。

我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仿佛这样就能汲取更多的力量。我的手，也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他的肌肉坚硬如铁，充满了爆发力。

我们两个人，几乎是身体紧贴着身体，一起用力，才把那个沉重的箱子推到了门后。

“砰！”又是一声巨响，一只怪物已经从门板的破洞里挤了半个身子进来！它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发出令人作呕的嘶吼！

“啊！”林小冉吓得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滚开！”明儿大吼一声，猛地把我往旁边一推，然后挥舞着菜刀就朝那只怪物冲了过去！

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明儿已经和那只怪物缠斗在了一起。菜刀劈砍在怪物坚硬的皮肤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怪物的爪子也疯狂地抓向明儿，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场面血腥而惨烈。

我看着明儿浴血奋战的背影，心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他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些！

“明儿！”我尖叫着，想冲上去帮忙，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又一只怪物从另一个破洞里钻了进来！它嘶吼着，朝瘫坐在地上的林小冉扑了过去！

“小冉小心！”我下意识地喊道。

林小冉吓得魂飞魄散，闭着眼睛尖叫。

眼看那怪物的爪子就要抓到林小冉的脸，突然，一直被我忽略的那根粗木棍，被什么人猛地挥了出去！

“砰！”木棍狠狠地砸在了那只怪物的头上！

怪物发出一声惨叫，被打得一个趔趄，攻势缓了一下。

我愣住了。挥出木棍的，竟然是……林小冉！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了那根被明儿丢在一旁的木棍，用尽全身力气，给了那怪物一下！虽然她的力气不大，但却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

“干得好！小冉！”明儿在和另一只怪物缠斗的间隙，大声喊道。

林小冉似乎也因为明儿的鼓励而鼓起了勇气，她紧咬着嘴唇，小脸涨得通红，又挥舞着木棍朝那怪物砸去！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只会哭哭啼啼的丫头片子，竟然也有这么勇敢的一面？

就在我分神的时候，一只怪物突然从我身侧的阴影里扑了出来！它的速度极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妈！”明儿凄厉的叫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只觉得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然后眼前一黑……

那只怪物腥臭的口气几乎喷到了我的脸上，它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尖利的爪子眼看就要撕开我的喉咙！我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妈——！”

就在这生死一瞬，我听到了明儿撕心裂肺的吼声。紧接着，一道黑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带着一股劲风，狠狠地撞在了那只扑向我的怪物身上！

“嗷——！”怪物发出一声惨叫，被撞得一个趔趄，攻势顿时被打断。

是明儿！他竟然不顾自己腿上的伤，也不顾正在和他缠斗的另一只怪物，硬生生冲过来救我！

他用身体挡在了我的面前，手中的菜刀疯狂地劈砍着，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鲜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怪物的，飞溅得到处都是，把他的脸都染红了，让他看起来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小冉！木棍！”明儿头也不回地怒吼。

林小冉那丫头，虽然也吓得够呛，但这次却没有掉链子。她反应极快地把那根粗木棍塞到了明儿空着的那只手里。明儿一手菜刀，一手木棍，左右开弓，硬是逼退了那两只怪物几步。

“快！堵住洞口！”明儿嘶吼着，声音因为力竭而变得沙哑。

我和林小冉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能找到的重物都往门板的破洞处堆。铁皮箱子，石头，破麻袋……我们几乎是把半个仓库都搬了过去，才勉强把那些破洞堵了个严实。

外面的撞击声和嘶吼声还在持续，但听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密集了。也许是它们久攻不下，暂时放弃了；也许是被明儿刚才那股子狠劲吓退了。

仓库里，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汗臭味，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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