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后藤一里和喜多郁代背着吉他回到了出租屋的时候，夜幕已然将城市笼罩。

她们没有太多时间去关心外面的景象，毕竟此刻，一方已然疲惫，一方兴奋于今日刚刚结束的Live。比起外面的繁杂，她们更关心的是有关自己的事——亦或者说，今日应当是有关彼此的事。

说真的，对于喜多郁代在道路上停不下来如连珠炮一般袭来的兴奋话语，后藤一里并不是不想给予回应，而是她已经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了。但与恋人自高中以来的日夜相处，早已让她习惯了对方总是如此这般地兴奋。对于身边这个总是被称为“不会停下代”的人，后藤一里宁可只是聆听着对方说着这些话，也不想扫了她难得的兴致。

也许是察觉到了后藤一里的疲惫，喜多郁代在回到出租屋以后便停下了言语。简单做了收拾以后，放好热水，就呼唤着倒在床边的后藤一里快快去洗澡了。赶着对方进浴室之前，后藤一里站直了身子，回过头看向喜多郁代时，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把它咽了回去。

这种小动作，喜多郁代明白，那咽下的话语大概是道歉——对她在路上没有认真听喜多郁代讲话的道歉。而最终没有说出口，大概是后藤一里在两人数年以来的相处中也明白了，这不必要。喜多郁代是明白的，哪怕被称作“不会停下代”，对于恋人无法承受自己过分的活力的事实，她非常理解。

其实啊，路上所说之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多数都是对恋人今日Live上帅气的称赞而已。虽然这种称赞喜多郁代是无时无刻不放在心中的，但今日不同，不是作为站在自己身边的主音吉他手的帅气，而是对方亲自站在舞台正中央，亲自歌唱，亲自面对台下观众时，不同以往的那种帅气。

喜多郁代的记忆倒带到了两个周以前。

这一切始于偶然，是后藤一里偶然地把歌词本拿出来复读，是喜多郁代偶然地凑到了一旁，是两个人偶然地都默不作声，只是随心所欲地翻动着笔记本纸页，扫视着这些她们已经相当熟悉的歌词而已。

小一里居然有复读自己歌词本的习惯？喜多郁代对这一点毫无印象。她知道，这笔记本上的每一篇歌词的每一个字，乃至哪个地方该如何演奏又如何歌唱，她们两人早已烂熟于心。不是要写歌词时候，笔记本从来都是躺在抽屉里的。喜多郁代当然知道歌词本意义非凡，但这种重要性也许大多是仪式性的，她不觉得后藤一里是在意仪式感的人，至少不会像喜多郁代自己一样在意。

吉他与孤独与蓝色星球，那个乐队……数年前写过的歌词，如今依然活跃在她们live的舞台上。那些书写着属于她们乐队个性的歌词，作为主唱的喜多郁代大概花费了一整个高中的时间去理解，只为了能在舞台上撑得起写下这一切的她。她不敢说如今的自己将其参透，但至少在如今两人已数年之久的恋人关系，可以算作她走进了对方世界的证明。

想着想着，一个大胆的想法诞生了。

“小一里，下次Live我们交换一下吧？”

“诶？交换什么？吉他吗？”

“不是，是交换位置，你来当主唱，我来弹主音吉他。”

“啊？”

要自己去做主唱？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的后藤一里险些把歌词本掉在地上。但是回过头看见了喜多郁代认真的眼神过后，后藤一里也无奈下来。接二连三地补充着自己无法承担主唱之位的理由，喜多郁代听着，笑着。

她知道后藤一里一定会拒绝，所以她并不抱太大期望，只是在结尾补充了一句话：

“只是很好奇小一里亲自唱出自己写下歌词的样子而已啦。”

“那……这个没什么值得好奇的吧……”

“不哦，毕竟是属于小一里的歌词，我总想知道，小一里到底会怎样歌唱。”

就是如此单纯的原因而已。喜多郁代几乎从未见过后藤一里本人对这些歌词的看法，而她也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看不到这一点了。如今自己是否真的歌唱出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样子？也许答案早已埋没在她们日夜的相处当中了。

后藤一里并未回答，愣神片刻，随后合上了歌词本，转身去拿吉他了。看样子是准备去往今天的合练了呢……喜多郁代这样想着，把刚刚的话题忘到一旁，也跟随着对方出了卧室。

但偏偏是两人到了Starry以后，后藤一里主动向前辈们复述了自己在家中一时兴起的想法，让喜多郁代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波奇居然也想唱歌吗？”，“看不出来波奇还能这么大胆啊……”来自伊地知虹夏与山田凉的话语让后藤一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终究是把自己这样做的真实原因藏匿在了“想要试试而已”这样的话里。但喜多郁代知晓，真实原因就在自己上午说过的话里面——作为歌词主人的后藤一里，也想要亲自知晓这本该属于自己的个性到底要如何表达。

而随后，本无关于喜多郁代的对话，忽然间也提及了她：

“那么……小喜多没问题吗？主音吉他的话？”

“吉他……波奇教了郁代那么久，应该不是问题……现在，恐怕是要郁代来教波奇唱歌吧？”

三人的目光转向自己，而喜多郁代早已从那释然的神色当中解释了自己的答案。

不可能有问题的，毕竟是后藤一里用身体不辞辛苦教出的吉他，毕竟是后藤一里在KTV里大声反驳也要维护的必要性，喜多郁代早已不会怀疑了。

自那天起，喜多郁代察觉到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很慢很慢，以至于她觉得大学到Starry再到家频繁的通勤让她丢失了太多脚步。她感到自己仿佛又到回了高中时拼命练习着吉他的时候，两周以来，远离了平日里喜好的一切，所有精力专注于音乐之上，全是为了支持那个只在舞台上展露出帅气一面的吉他手。

回忆至此，浴室门的打开打断了她的思绪。从其中走出的粉发人，挂着毛巾，即使裹着睡衣，脸上还带着未擦干净的水珠。见到自己的第一反应仍是半张着口，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而那双重新有了光彩的蓝瞳，告诉着喜多郁代恋人恢复了活力。

“怎么了？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啊……不用，小喜多也快去洗吧。”

今日也很快就要结束了吧？喜多郁代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也觉得疲惫爬上肩膀。直到她也浸入浴缸里的热水之中时，这种疲惫感才得以消失。

蒸腾的水雾让喜多郁代安心地沉下了思绪，而后记忆再度连接上今日Live的时刻。

明明交换位置是非常令人兴奋的事，可等到后藤一里真的与自己交换了位置，自己变作了对方身侧的主音吉他手之时，喜多郁代却觉得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

观众意料之中的欢呼，前辈们意料之中的认可，还有后藤一里在开口歌唱《小小的海》之时，那意料之中的令自己心弦颤动的声音。

小一里从不令大家失望，这在喜多郁代心中早已是料定了的事实。

喜多郁代忘了自己是怎样代替着后藤一里的位置弹奏完主音吉他的。她那时也许多少理解了后藤一里在舞台上为何会专注得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仅仅是因为吉他谱的确很难，更是因为她真的能感到手中的吉他已经代替自己传达出了一切想法。

不过，直至演出结束，回到后台的后藤一里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毫无顾忌地倒在自己肩膀上，喜多郁代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是啊，即使交换身份一切也没有改变，后藤一里在喜多郁代眼中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而喜多郁代也一如既往，用尽全力支持着后藤一里。

浴室时光终于结束，走出水雾之中的喜多郁代任由红发散开便走出了浴室。没能在客厅里寻见恋人的影子，却先嗅到了咖啡的气味，那气味来源于桌上的马克杯，凑近看去，那其中还剩下半杯。

睡前喝咖啡？......后藤一里这反常到一定程度的行为让喜多郁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转念一想，兴许自己回来时会错了意，也许今夜并不是早早入眠的一夜。她们之间大概还有许多话想说吧。

这样想着，喜多郁代把剩余的半杯咖啡一饮而尽......真甜啊，果然还是那个爱在咖啡里加很多糖的孩子气的家伙。

回到卧室里，并未开灯，但借助昏暗的光线，喜多郁代能看得清恋人坐在床边的背影。不知怎地，明明没有要弹奏的意思，却仍旧放不下手中的吉他。

“怎么了？Live上节奏吉他弹得不够过瘾吗？”

“没有。只是......”

没来得及说出下半句话，喜多郁代向床上躺倒，钻进被窝后，距离睡觉就差一句“晚安”了。但见状的后藤一里并没有动作，只是把吉他收好，随后补完了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只是在好奇，小喜多在我身边弹主音吉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喜多郁代觉得恐怕要用尽今天一整晚才能回答完。

“感觉......和以前做主唱时候没什么区别呢。”

的确，位置的变化带来的更多是不变的感受。哪怕歌唱这情绪的人变了，她们所做的还是与曾经一样的事——把属于结束乐队的个性向观众传达。

“我反倒觉得有很多变化呢。”

“看出来啦，要不然今天小一里在路上也不会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平日这样调侃，大概率对方会尴尬地笑笑而后道歉，可今日，喜多郁代却感到身边的床铺多了份压力。随后温暖的触感与自己相接，刚刚吹干的粉发还搔弄着脸颊，痒痒的，令喜多郁代预感到了不太一样的感受。

“所以，小喜多真的感觉没有变化吗？”

“那就太多啦......”

她看不清阴影中后藤一里的表情，但她大致能猜到些什么，毕竟那双平日里总是胆怯的蓝瞳今日却褪去了这种感觉。到底是鼓起勇气走上主唱的位置给了她这样的气质吗？......这样想来也不错呢。喜多郁代暗自地笑着，继续调侃着：

“路上的力气全都留到现在了？”

“不算吧......毕竟喝了咖啡。”

“不许吻上来哦，满口都是咖啡味。”

“小喜多也喝了吧？”

一定是在猜，但偏偏猜中了。喜多郁代无奈地耸耸肩，最终缴械一般地任由后藤一里吻了上来。夹杂着苦涩的甜腻感，顺着唇间向内流淌，在小舌的交融之间刺激着喜多郁代。她分不清那种味觉是来自对方还是来自自己，但无论如何，这一吻绝对是特别的，毕竟已经明示了太多，喝过咖啡以后，今晚不会就这么轻易睡着。

沉默不语，只是在这一吻将要分开之际，她感到了自己的睡衣被解开了扣子。不安分的手顺着身体向上，很刻意的缓慢移动，每向上一点，喜多郁代的身体也忍不住颤抖。

“我可没说换位也包括这个换位啊......”

“......不可以吗？”

“没说不可以......小一里，学坏啦！”

喜多郁代从高中到现在就一直引导着对方，即使如今后藤一里已经不是曾经那么迟钝的人，她也还是保留了身为引导者的习惯。也许对方也同样习惯着这一切，所以喜多郁代近乎从来都是主动的一方。

当然啦，除开这些理性思考的理由，单纯是因为恋人太可爱所以想要给予对方这些的想法也是很自然的。很明显，这种想法不仅仅是喜多郁代一个人会有，对方也亦如此。所以即使很少，左右的互换也并非第一次，而喜多郁代对此也毫不意外。

思绪顾不得去考虑太多，那双手就顺着身体攀上了胸前。被突如其来的刺激引得回神，而顺着身体向四周传递。在顶端打转的指尖轻轻按动着敏感位，身体的颤动在加大，从喉咙里泄露而出的呼吸音也鼓励着对方继续作乱。

右手顺着身体滑落，以为要向更下方的目的地游走，却停驻在了小腹的位置。那总是握着拨片的手的分量切实地落在身体之上时，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动作。

而就像是沉迷于其中一样，细弱的刺激感将喜多郁代悬挂在边缘，不自觉地摩擦起腿根。是真的忘掉了继续还是单纯故意？答案只有后藤一里自己知道。

“别太.....嗯......过分......”

“嗯，我会更过分的。”

否定的话语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胸前的手转而向身下探索。在手指触及腿根敏感之处时，已经毫无意义的布料被褪下，才感受到了那里已经湿润的事实。

“小喜多，很兴奋吗？”

“怎么可能不兴奋嘛？......”

“和路上讲话的时候一样兴奋吗？”

“贫嘴不是好孩子哦。”

说是警告倒显得像是在挑逗，也许她没能听见后藤一里也是轻笑着结束了这句话。喜多郁代分散不开注意力，毕竟探入身体中的异物感是无法忽视的。那借助着湿润的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向内，即使缓慢地经过，也带来阵阵不可忽视的刺激。

“嗯.....啊哈......”

置于小腹的手掌并未离去，有意地在轻轻地给予力道。每一次起伏都会反向地给予压力，指尖的茧层触及着小腹，每一次都令喘息加剧。身体内的手指也极力地配合着，在小腹被给予力道的时候，仿佛随着小穴的紧缩，恋人在身体中作乱的样子就更加清晰几分。

无处安放的手最终还是环住了恋人的后颈，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只是喜多郁代单纯希望恋人能更靠近一些，做得更多一些，哪怕这种喘息声更多地带给对方以作为鼓励也无所谓。呼出的热气自下而上散落在后藤一里的脸颊上，尽管看不清，仍旧会觉得对方的眼神愈发地灼热。

跟随着身下手指的加速，卧室里仅剩下自己的喘息声，羞耻心被引燃，却又被冲刷着理智的快感给淹没。环住后颈的双手愈发地用力，都代表着每一次经过敏感点时喜多郁代无可抑制地被这种舒适感击沉的事实。

“哈，啊......小一里......”

呼唤没有回应，毕竟对方永远都这样安静，永远都只会用行动告诉喜多郁代答案。

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一定是有变化的。只是喜多郁代绝不会说，在今日偶尔抬起头看见难得作为主唱的后藤一里歌唱的时候，无处不是自己过往歌唱这旋律的影子......明明更希望你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为何还会像我一样呢？

到底是对方向往着自己，还是自己传达出的本就是对方的心声？喜多郁代向来不相信她们两人之间会有这般强大的共情力，但至少今日，在手指进出身体的每一个瞬间，她感到后藤一里是如此地了解着自己的一切。

置于小腹的手继续地，跟随着体内往复的手指更加过分地作乱。夹杂着疼痛的快感自下而上冲击着喜多郁代的身体，跟随着身体每一次弹跳而高过平常的呻吟，尽数传达给了默不作声的恋人。

不熟练，但本就该不熟练。即使是拼命地想要让自己接受这份爱意的恋人，最初也与自己并非同一个世界。也许换位之时效仿着自己的动作太多，以至于她融化的思绪无法想清楚，但这些疼痛，宁可将其忍受，也不愿把这一切告诉对方。

她大概已经发现了，后藤一里绝非她自卑的想法中那样除了吉他一无所有。她在作为主唱之时一样的帅气，在恋爱主动之时一样的令自己惊喜。她也许会把这一切归功于自己的支持，这是否就是她们的答案？喜多郁代自己是绝对不清楚的。

靠近耳畔的脸颊把身下接受着的炽热还给了后藤一里的耳畔，呼唤着名字的每一刻，腹部手掌的分量都尽数传达给了体内。分辨不清温柔还是过分，喜多郁代只知道在自己未能控制住的呜咽之中，意识在高潮到来的那一刻有了一瞬的空白。

“......小喜多？”

“哈，啊哈......”

被收缩挽留的手指，随着抽出带离透明的花蜜。那些炽热最终化作了腿根的凉意，在喜多郁代余韵的失神之际令她注意到现实中的一切。而当那尚未清理干净的手撩开自己凌乱的散发，再一次看清了身上粉发人的面容之时，喜多郁代无奈地笑了。

也许自己刚刚自己失控的每一幕都在对方眼里看尽了吧？......也罢，这一切效仿着自己的动作，和曾经的样子也并无太大区别。毕竟她们彼此一定比恋人更了解恋人自己的身体。

后藤一里把这一切终结于落在额头上的一吻里。在那轻轻的一声之中，喜多郁代可以想象到粉发人那双与自己身体一般灼热的蓝瞳。

“果真学坏了啊......”说不清这话语到底是称赞还是批评，不过到底是传达给了已经侧过身去的粉发人。

“啊......不好吗？”有些退却的声音又一次回来了，这熟悉之感令喜多郁代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回答着。

“要是我回答，比在路上还要糟糕呢？”

“那那......下次会更努力的。”

“不会有下次了。”

“真的吗？”

“......假的。”

也许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把这个家伙宠坏吧？喜多郁代这样想着。

但即使如此，今日的夜晚也不过是不足为奇的交换位置罢了。

是的，其实已经不足为奇了。拨片，吉他，变化的称呼，情人节巧克力，告白信，歌词，甚至是主唱与主音吉他手的身份……数年以来，后藤一里和喜多郁代早已交换过太多太多事物，以至于她们早已习惯了自己的身上有对方的影子。而这种不足为奇的交换，今后也将继续下去，直至她们都猜不到的未来。

“小一里。”

“怎么了？”

“下次，我来写歌词吧......然后，你来替我歌唱，好吗？”

“我会努力的。”

（Fin）

梗&要素：

Commute：直译为 通勤，两地往返。在代数学中，Commute及其衍生词有“交换”“换位”的意义。

小说相关章节：孤独摇滚删减短篇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