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千 近晓之夜 第一章 二十节 双方

“生物的视天们，切断了我们的供给和始源的生育能力，我们被迫加装机械，成为只知道战争的怪物，来夺取他们的世界，他们习得了人类的劣根性……”

“这和我们的历史不一样，明明是你们先挑起事端。”

薄雾有些愤怒地反驳道，亚拉莫尔拦住薄雾，示意她不要冲动，但是薄雾已经按捺不住了，推开亚拉莫尔，想上前与机械体对峙，但是机械体早已经全副武装，上面充斥着机械组合起来的装甲。

“别想轻易动手。” 机械体捏住薄雾的喉咙，亚拉莫尔推开机械体，把薄雾救下来。

“别冲动，女士，真相马上就能揭晓，我即将率军，直逼你们的世界，侵入进去，见证你们的虚伪面纱。” 机械体隐去在空气里，整个机械城凭空消失，只剩下几个人茫然地看着荒芜的机械废墟。

“这……” 薄雾低下头去，这世界的各种法则，他们还尚未摸清，许多的事物可以凭空出现再消失，那些机械体也是从空气中一点一点的创造出来的。

“在这里呼吸像刀割一样，虽然我已经不需要呼吸了。” 亚拉莫尔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自己已经是一个怪物了，这具身体也只是让大家看起来像是“自己”而已。

“啊……我好像不是很需要鼻子呼吸，因为一直是靠皮肤什么的，鼻子只是辅助……” 邓特娜薇第一次意识到人是要靠鼻子来呼吸的，也成功把她的呼吸变成了有意识的。

“去归家者，我们得阻止，不！” 船长还没说完呢，这个星球瞬间飞往世界之外，只是眼前黑白之间的一闪，整个星球一时间燃烧成充斥火焰的地狱。

“归家者。” 船长见这个星球的引力消失，借助自己手臂上的机器引导归家者飞向自己的身边，“我们快上去！”

通天的水晶巨炮射出几枚水晶套住亚拉莫尔他们，收回到归家者的舱内。

“固体可以穿透吗？之前怎么没用过这种技术？” 亚拉莫尔看着那些水晶回收舱，摸起来是固体，一用力就能将手渗透进这个固体水晶之中，实为奇妙。

“不同世界有不同的规则，也有不同的材料。” 船长操控归家者逃逸星球刚刚恢复的引力场，两军交战阵前，孤泊方舟竟然在对面缓缓航行。

“你们加入他们了？” 亚拉莫尔和周破晓异口同声的从各自的通讯中发出一样的话语。

“我们这边得知是生物体事先侵犯的机械体，想必你们那边一定相反吧。” 亚拉莫尔问周破晓。

“是，两个种族都不知道谁说的是实话，但我们已经和生物体签订了万界联合的条约，不方便对生物体出手，机械体我看也并非善意，很纠结呢。” 周破晓看着外面的那些生物体驱动的列车， 在界空中宛若流星般飞向机械体的列车群。

机械体巨大的星球也在此刻慢慢地张开、分解成更多的列车，仿佛拳头一样慢慢张开数不清的手指，那些类似手指的巨大列车冲向生物体列车，庞大的身躯直接将生物体列车撞碎，发出阵阵呼啸声的同时咬碎了生物体的列车。

“啊……列车……？薄雾，你们双方用的是差不多的科技啊。” 邓特娜薇捏起薄雾的纤细的利爪，她的手上有些许的金属碎屑，邓特娜薇的双手数据化，将那些金属的碎屑和那些机械体身上的装甲对比分析。

“你们用的是差不多的东西啊，嗯……周破晓，你们在他们的世界看到了什么样的科技。”

邓特娜薇在通讯中问周破晓，突然归家者一阵晃动，那些生物体列车循着薄雾的生物信号，对归家者发起了攻击。

“由乳酪笼罩的……” 周破晓的通讯还没说完就被干扰了。

“有了，希金斯。” 邓特娜薇将希金斯渗透进薄雾的利爪里，果不其然，她的骨骼就是金属制作的。

“哪有什么生物体啊，两个世界的伪君子，有人在其中挑起你们两个种族的对立，世界的分裂，就在于…” 亚拉莫尔看着那些列车，欲言又止，“不过这和我们倒是没什么关系，我不想管这些。”

“至少你把真相说出来，而不是在这里卖关子。” 薄雾把利爪放在亚拉莫尔的脖子上说。

邓特娜薇早已经习以为常，她知道这杀不死亚拉莫尔，金发的男子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球胡乱转动，观察着亚拉莫尔和薄雾。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两个世界河并没有流体侵染的现象，但是流体雨却能在我们都感觉不到的时候，倾泻而下，渗透那些机械体的体内，删除那些机械体的灵魂，那么……那些机械体的世界河，本质上就是一个类似于世界河的巨大流体，一遍遍的流体雨把它们的皮肉腐蚀，露出和你们相似的机械骨骼。”

亚拉莫尔指着那个红色的世界河说，那个机械体的世界河在这时候看起来是如此的恐怖，真如亚拉莫尔所说的话，它是吃肉的、喝血的、将生物体的皮肉剥夺，只剩下战争的意志。

“首先，世界河是绝不可能出现分裂成两条的情况，无数个平行宇宙都是注定毁灭的不可能支流，只剩下一条主要宇宙向前流淌，要想分裂成两条，除非世界河的注定毁灭已经在某种作用下让毁灭不可逆转，不过……就算是这样，一半的主宇宙也会在分开之后的瞬间毁灭吧……然后造就半个已经没有活路的、苟延残喘的半个宇宙，也不符合这些……”

“啊，我哪来的这些知识……” 亚拉莫尔摸着自己的脑袋，那些托尔特希斯的记忆依旧在亚拉莫尔的脑海里飘荡，作为曾经的学者，她的记忆就如同宝库一般，在关键的时刻替亚拉莫尔解答这些她未曾理解的知识。

“你像个人格分裂。” 金发的男人走到亚拉莫尔的面前，“时而疯狂发怒，时而理智冷静，时而突发善心…”

“听不懂，要做事了，生物体们要来了。” 亚拉莫尔打开舱门，她看见自己的通讯里传来了周破晓在生物体视天的世界里得到的情报。

“这次都别出去，会拖后腿的。” 亚拉莫尔张开粉色的流体长河，在流体长河上滑行，冲上其中一辆列车的顶端，用流体在机械虫之前编织成数不清的列车轨道，在它们脱离光能轨道的时候直接用流体的轨道连接在一起在高速中相撞，紧接着亚拉莫尔从爆炸中飞出，冲向那个巨大的机械星球。

“还没分解完的话，我可就找到你了！” 亚拉莫尔展开棋盘，她记住了帝刻教给她的，把力量整合起来，在那个迅速崩坏的机械星球中寻找着自己同类的气息，随后顺着那些列车曾经行驶过的地方重新用流体创造出轨道，冲入星球的核心。

“找到你了！” 亚拉莫尔剖开那个更为巨大的列车的重装甲，掐住那个和自己谈话的机械体脖子。

“是告诉我真相？还是……” 亚拉莫尔还没说完，血一般的流体已经从机械体的身体里破胸而出，亚拉莫尔面前展开流体挡开那个血红色的流体，那个流体钻入其他机械体里的瞬间，亚拉莫尔已经将手中的机械体折成碎片插进它钻入的机械体里面。

“做什么？女士，不是说好了，让我们看清生物体的真相吗？”

“是啊，生物体的真相，那些视天一直都是机械啊，既然你们都是同类，那我对你这样的流体还有什么好说的，杀了你。” 亚拉莫尔从瞳孔中抽出象牙剑，象牙剑的浮雕慢慢流动，整体被粉色的流体充斥，在旋转中化作了血色的光刃。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我不好奇任何真相，我只想杀死阻拦我到达世界河尽头的任何东西，你们死了，生物的视天只要阻拦我，那也要杀。”

亚拉莫尔一剑劈烂那个机械体，流体又逃到另一副身躯上，血红色的流体凝聚成无数针刺缭绕在机械体的身上，冲向亚拉莫尔，亚拉莫尔的腿部缠绕着流体，一个回身踢顺带那些流体转变的利刃一同甩出，将机械体瞬间击溃成一地的零件，亚拉莫尔顺势一剑刺过去贯穿血色的流体，流体瞬间凝固成苍白色的圆柱体，噼里啪啦的碎裂在地上。

“你们是兵器，是谁创造的兵器，为什么失控了……” 亚拉莫尔得到了那个血红流体的记忆，整个大脑陷入了那些记忆中，那些记忆并不完整，只有那些视天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以及失控的时候。

“兵器也能发展成文明吗？真是有意思，我对这些事情还是挺好奇的，作为学者……真是太有意思……哈哈哈……” 亚拉莫尔止住自己的笑声，摇了摇头，敲敲自己的脑袋，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啊。

“我……真的还是我吗？莫非我真的如那个男人说的一样，已经有了精神疾病。” 亚拉莫尔捂着自己的脑袋，很多不感兴趣的东西，她开始感兴趣了，很多不该展露出善意的事情，她也开始仁慈了，这绝对不是之前的她。

“真是无趣。” 亚拉莫尔走出列车，差点摔倒，她看着远方那漫无止境的战争和拉到极长的战线，心生起一丝的悲伤。

“亚拉莫尔？如何了，你的通讯现在才联系上，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邓特娜薇的声音从亚拉莫尔的耳边响起。

“没事，兴许这是一条求死之路，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或许就是被称之为‘亚拉莫尔’的东西吧。” 亚拉莫尔说邓特娜薇说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让邓特娜薇满头雾水。

“我们需要到生物体视天的世界去，绕过他们的防线，没有别的，我们要看到视天的始源，我要扒开其中一个始源的皮来！才能推理出最后的事情。” 亚拉莫尔边说，一边飞回到飞船。

“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金发的男人问。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当然不感兴趣，但这些东西挡住我们的路了。”

“我早忘了我的名字了，现在上船，纯是想借着你们的船找个更好一点的世界，我们的大部分舰队都被那个黑色高墙毁掉了。” 男人说。

“你怎么过来的？” 船长问

“有个缝隙，我们一起穿着最厚重的装甲从那里面钻过去，大家接连不断地被黑墙侵蚀致死，把先进去的少数幸存者挤出黑墙的后面，然后用介质重新造出来一艘飞船。”

“那之后，我就忘记了很多事情，大家的面孔，我的名字，黑墙侵蚀了我的大脑，这里的生活让我的身体一直处于虚弱，直到你们来临。” 男人躺在沙发上，他身上的那些机械早已经被卸下，只剩下满身的血痕和早已经毁容的脸。

“明白了，周破晓？我们要去生物体世界了，我们需要攻击始源来得到线索。”

“尽量不要招惹太多仇恨，亚拉莫尔，不然我们很难帮你。” 周破晓劝说道。

“我知道，生物体的视天里，肯定也有流体侵蚀，我只杀死被流体控制的始源。” 亚拉莫尔爬上归家者号的甲板，站在上面看着那些列车从自己的身边擦肩而过，亚拉莫尔用流体裹住庞大的归家者，使其隐去身形，打算直接突入生物体的金色世界河。

“你们既然是兵器，就没有记录下自己历史的东西吗？” 邓特娜薇问薄雾。

“谁知道，我们生来就为了战争，击溃那些机械视天，没人教过我们，只知道我们和他们都得到了人类的习性。” 薄雾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在知道自己是机械体后有些失落，大家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战争，竟然都是机械体，压根没有战争的必要，也不知道是谁在煽动这一切。

“人类也是这样的，人类在明知道都是同类的情况下，依然仇恨着，想要杀死彼此，夺取彼此的一切，不要为此失落，要怪那些赋予你们人性的人类才对。”

邓特娜薇坐在薄雾的旁边，安慰着薄雾，把沮丧的薄雾搂紧。

“很多世界也是这样的话，那这些世界还真是破烂啊。” 薄雾看向远方的炮火，一阵剧烈的震动把她从悲伤的情绪中拉回来。

“我们即将进入生物体世界！” 船长的归家者号刺破世界河的保护层，那是由无数乳液相连的生物质星河，有些始源在觉察到入侵者的存在，从那些乳汁的星球之中钻出，它们顶着扭曲的身形凝视着归家者，亚拉莫尔就站在归家者的上面，寻找着流体的气息。

“外来者，为何来到此地？”

“为了，揭穿你们的真面目。” 亚拉莫尔握紧象牙剑，“始源们，该把视天们自由思考的权利还回来了吧，一群造奶机器罢了！”

亚拉莫尔手中象牙剑逐渐脱落银白色的外表，化作旋转的血色光刃，那些工厂中制造出的机器并不是视天，而是更为精密的机器，那些巨大的机器与周破晓发送的始源相似。

亚拉莫尔用流体滑梯超越百万光年的距离，手中的光刃直击其中一个始源，始源全身的雪白被光刃的热度蒸发，露出苍银色的机器，那是一个巨大的圆柱体，圆柱体上面满是伪造的血肉和隐隐埋藏的诸多机炮和亚拉莫尔看不懂的武器。

“请求……孤泊方舟支援……按照条约……”

“我们被你们的视天拦住了。” 贝利尔特回答那些始源，那些生物视天出了这个世界之后，只剩下战斗和疯狂，把想支援的孤泊方舟拦住。

“而且，条约里面是视天，你们……已经脱离了视天的范畴吧。” 周破晓看着那些被亚拉莫尔撕开的始源，它们全都变成了冰冷的机器，为每一位视天永无停止的输入那些战争的指令。

“不对啊，那薄雾为什么能……” 邓特娜薇想到这一点。

“我用流体改回来的，不需要解释。” 亚拉莫尔在通讯中说道，她斩下机器，谁也不懂这些机器为何永无止境的发起战争，谁也不懂这些视天为何成为毫无意义的战争兵器。

那些始源在亚拉莫尔的接连斩击下一个接一个倒塌进星球的乳汁里面，那些星球顷刻之间溶解成乳汁的海洋，充满了整个宇宙，只要杀死四五个始源，就能让成千上万个始源倒塌，这些始源全都是共享的。

“喔……”

“被机器改造的世界河吗？不……机械体的世界河正在飞速与生物体的世界河靠近，两条……可以交错的平行线？！”

亚拉莫尔扭头看向那个世界之外的红色巨影，这样的话，在两河之间战争的那些视天将全都被世界河之间的碰撞致死。

“完全违背了我们常规的法则，在无限的平行中相交吗……” 金发男人看着那逐渐清晰的红影，两条世界河的流速越来越快，在原本平行的关系中，逐渐靠拢，以一个超出人类认知之外的方式正在完成一个宏伟的另世法则。

“我们得救这个世界，照这样来看的话，两条世界河瞬间融合的时刻，会摧毁两个世界河所有的生态系统，到时候我们的条约就白白作废了！当初黎晓熠焊接两个世界的时候，中间有火焰棋则的缓冲都能让走在时间最前面的那些生物在睡梦中提前死亡，两界的主宇宙碰撞发出的震荡让最先感知到时空变化的生物在规则上的自然死亡。”

贝利尔特看着那个红色的巨影，那些始源似乎是保持它们平行的机器。

“这样剧烈的冲击，恐怕只有我们这些棋者能够幸存了，先试试怎么阻止吧！” 周破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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