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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溺亡圣泉的悲歌

小说:守护者的陨落录 2025-09-07 14:13 5hhhhh 1510 ℃

6.1圣泉边的“献祭之路”

当那辆颠簸、污秽的囚车终于在目的地停下,刺眼的阳光和一阵带着水汽的、异常熟悉的微风拂过脸颊时,克拉丽莎那如同沉入深海般混沌的意识,极其缓慢地浮起了一丝涟漪。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外界的景象模糊地映入眼帘。

瞬间!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呼吸都为之一窒!

眼前,那片浩渺、清澈、如同被神灵遗落在凡间的巨大蓝宝石般的湖泊,以及湖岸边那熟悉的、由洁白大理石砌成的半圆形祭坛轮廓… 是月镜湖!是圣泉!

是她曾经一次次沐浴圣光,接受万民欢呼,引导秩序之力,守护整个王国安宁的神圣之地!

他们…他们竟然…要把她带到这里?!用这座承载了无数祈祷与希望的圣泉,来作为…她的刑场?!

一种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混合了极致亵渎与无边屈辱的冰冷恐惧,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灭顶!

囚车的门被粗暴地拉开,她被士兵像拖拽破布袋一样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湖边湿软、散发着青草和泥土腥气的草地上。冰冷的泥泞沾染了她裸露的肌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哪怕只是维持一点最后的尊严。但连日的折磨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不堪的祭袍残片紧紧地贴在消瘦的身体上,衣不蔽体,将那些尚未愈合的伤痕和触目惊心的淤青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两名士兵面无表情地上前,动作粗暴地将她的双臂反剪到身后,用冰冷的铁链紧紧捆缚! 彻底剥夺了她用手臂进行任何遮挡的可能。

紧接着,在远处湖心那艘华丽皇家游艇上传来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目光示意下,另一名士兵拿着一串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银光的铃铛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戏谑,将这串象征着极致羞辱的铃铛,系在了她裸露的乳尖!!!

“叮铃…叮铃…”

随着她因为恐惧和寒冷而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那串铃铛发出了清脆悦耳、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刺耳和羞辱的声响!它像一个恶毒的标记,强行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最脆弱、最不堪的地方!

克拉丽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极致的羞辱感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

清脆的铃声,随着她因为抑制不住的颤抖而响起,如同敲打在她灵魂上的丧钟!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尝到了自己血液的铁锈味,才强迫自己没有因为这灭顶的羞辱而崩溃哭喊!

“带她过去!” 首领的声音冷硬如铁。

两名士兵再次架起她几乎瘫软的身体,开始推搡着她,沿着湖岸边那条早已被“清理”出来、却依然泥泞不堪的“道路”,一步步地走向那艘如同巨大水怪般停泊在湖心的皇家游艇。

湖岸两边,人山人海。 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好奇、恐惧、怜悯、憎恶、麻木… 以及,在她胸前那串随着她艰难移动和身体微颤而不断发出清脆声响的银色铃铛上。每一次“叮铃”声,都如同鞭子般抽打着她的尊严,也更加牢牢地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克拉丽莎低垂着头,浓密的、早已失去光泽的月白色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不想看到那些目光,不想听到那些窃窃私语。她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意识都收拢回内心深处那片早已荒芜的废墟,试图用最后的麻木来抵御这无孔不入的羞辱。

然而,即使是这样。

即使她衣衫褴褛、浑身污秽;即使她伤痕累累、虚弱不堪;即使她被迫戴上了象征玩物的铃铛,如同祭品般被推向死亡…

当她极其缓慢地、却又固执地努力挺直那因为痛苦而微微佝偻的脊背时;当偶尔有风吹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露出那依然光洁、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弧度的额头时;当她那双看向前方的眼眸——虽然布满血丝、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绝望,但其最深处,依然残留着一丝如同冰封星辰般的【清澈】与【某种无法被彻底磨灭的凛然】时…

一种无形的、难以言喻的气场,依然从她这具残破的躯壳中散发出来。

那并非昔日引导圣光时的煌煌神威,而是一种在极致苦难中沉淀下来的、属于灵魂本身的【高贵与坚韧】。是一种即使被碾入尘埃,也依然无法被完全玷污的【纯粹】。甚至,是一种超越了自身痛苦的、对这荒谬世间的【无声悲悯】?

更奇异的是,阳光似乎也对她格外留意。 在她那破烂不堪的衣袍边缘,在她那灰败的长发发梢,极其偶尔地,会因为某种奇特的光线折射,极其短暂地、极其极其微弱地,闪耀起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银白色星尘般的光点】!

大部分人对此毫无察觉,或者只当是眼花。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那些真正信仰过秩序之光,或者内心深处依然保有良知与虔诚的人…他们【看见】了,或者说,【感知】到了。

就在克拉丽莎被推搡着,即将走过人群最密集的那段路时——

人群前方,那位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浑浊的双眼突然瞪大了!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她只是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呜咽,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噗通”一声,极其虔诚地跪倒在了泥泞的草地上! 她的额头深深地触碰着地面,如同在朝拜着真正的神祇!

这个突兀的举动,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引发了巨大的涟漪!

站在老妇人身后的几个人先是愕然,但当他们顺着老妇人跪拜的方向,再次看向那个步履蹒跚、浑身污秽、却依然散发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光”的身影时…他们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灵魂,迟疑着、模仿着,也缓缓跪了下去!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如同被无声的指令所驱动!人群中,越来越多的平民,自发地、沉默地、一个接一个地跪倒在地!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呼喊任何口号,只是深深地低下头颅,或者将目光投向那具正在远去的、无比凄惨却又奇异地散发着某种力量的身影!

他们或许早已不相信她是无辜的,或许依然畏惧着王权的怒火。但此刻,他们跪拜的,或许不再是具体的某个人,而是那个曾经给予他们希望和庇护的【守护者象征】本身!是对那份正在被无情摧毁的【神圣与秩序】的最后哀悼!是对那份即使身处地狱也未曾完全熄灭的【人性之光】的本能敬畏!

“叮铃…叮铃…”

克拉丽莎乳尖那羞辱的铃铛依然在响着,但此刻,这声音却仿佛与周围跪倒的寂静人潮、与湖面吹来的悲伤的风、与天空中盘旋的飞鸟,交织成了一首无比怪诞、却又无比悲怆、仿佛在为整个时代送葬的…无声的挽歌!

而这无声的挽歌,这出乎所有预料的、来自最底层民众的“反叛”,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湖心那艘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皇家游艇之上!

高台上的阿尔里克亲眼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的脸色瞬间从之前的期待兴奋变得铁青,再转为因为权力受到挑战而产生的极致暴怒! 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指着岸边那如同麦浪般倒伏下去的人群,对着身边的卫队长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蠢货!!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他们在拜什么?!拜一个该死的亡灵女巫?!!”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都是聋子瞎子吗?!给我把他们赶走!!用鞭子抽!用刀剑砍!谁敢再跪就给我杀了他!!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王国真正的主人!!!”

塞琳娜原本挂在脸上的、掌控一切的优雅笑容也彻底僵住,变成了阴沉与怨毒。她死死地盯着岸边那些“不知死活”的贱民,又将更加冰冷恶毒的目光投向那个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似乎依然能“蛊惑”人心的克拉丽莎!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这个女人…必须死!而且要以最痛苦、最彻底的方式死去!绝不能再留下任何一点“星火”!

“看来…” 她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决心,“普通的死亡…确实太便宜她了…我们需要给她一个…永世难忘的…‘洗礼’!”

随着两位主宰者愤怒的咆哮和命令,岸边立刻陷入了一片更加混乱和暴力的骚动!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入人群,鞭打声、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响成一片!鲜血开始染红那片刚刚还见证了“神迹”的草地!

而克拉丽莎,被两名似乎也被这突发状况惊到、但动作更加粗暴的士兵,几乎是拖拽着,拉上了通往皇家游艇的跳板。她麻木地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岸边那混乱而血腥的场景——那些因为她而跪下、又因为她而遭受苦难的人们…

她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那残留的、如同冰封星辰般的光芒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缓慢地…碎裂了…

或许,是最后一丝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或许,是最后一缕属于“守护者”的责任感?

最终,都化为了更加深沉、也更加彻底的…死寂。

她被推上了那艘装饰华美、此刻却如同驶向地狱的死亡之舟。船身轻轻晃动,开始缓缓驶离混乱的湖岸,向着湖心那片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冰冷的处刑之地…驶去。

胸前的铃铛,依然在叮铃作响,如同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溺亡圣泉的悲歌,奏响了最后的、也是最无情的序章。

6.2湖心囚笼的挽歌

华丽的皇家游艇如同漂浮在碧波之上的金色囚笼,载着绝望的祭品,缓缓驶向月镜湖那最深邃、也最神秘的湖心区域。岸边的混乱与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魔法驱动运转的低沉嗡鸣,以及湖水拍打船舷的单调声响。

湖心的风比岸边更加凛冽,吹拂着克拉丽莎湿透的、贴在身上的破烂囚服和长发,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她无力地倚靠在冰冷的船舷栏杆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那片曾经在她引导下散发出圣洁光芒、如今却即将成为她葬身之地的、看似平静无波的湖面。阳光照射在湖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却让她感觉比地牢的黑暗更加冰冷刺骨。

游艇在高处观礼台般的甲板上,阿尔里克和塞琳娜正舒适地坐在铺着丝绒软垫的座椅上,面前摆放着精致的酒水和点心。他们如同观看一场早已排练好的戏剧般,冷漠而带着一丝期待地等待着高潮的来临。

终于,游艇在湖心一个标记好的位置停稳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几名行刑助手立刻行动起来。一个巨大、由粗壮的黑色金属条焊接而成的、形状如同中世纪囚笼般的笼子,被从船舱深处用滑轮吊臂缓缓升起。笼子的底部设有厚重的铁板,四周的栏杆粗壮而密集,只留下仅够水流通过的缝隙。整个囚笼散发着冰冷、坚硬、绝望的气息。

“请我们的守护者大人…‘入席’吧。”塞琳娜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慵懒笑意,对着下方的士兵示意道。

克拉丽莎几乎是被半拖半扔地,塞进了那个冰冷狭窄的囚笼之中!笼门“哐当”一声被从外面锁死!她蜷缩在冰冷的铁板底部,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铁锈和水中苔藓混合的腥气。

然后,连接着囚笼顶部的粗大铁链开始缓缓收紧,绞盘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整个囚笼被缓缓吊离了甲板,悬挂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之上,如同一个等待着被鱼儿啄食的诱饵。

克拉丽莎透过冰冷的铁栏,最后看了一眼头顶那片似乎无限高远、却又无比冷漠的蓝天白云,以及游艇甲板上那两张带着或期待或残忍笑容的模糊脸庞。一种彻底的、无边无际的绝望将她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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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吧。” 阿尔里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挥了挥手,语气如同命令丢弃一件无用的物品。

随着他的命令,绞盘猛地松开!

哗啦——!!!

囚笼带着克拉丽莎,如同坠落的陨石般,狠狠地砸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瞬间激起巨大的水花!

冰冷的湖水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疯狂涌入笼中!瞬间淹没了她的口鼻!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猛地惊醒过来!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也是最剧烈的挣扎!

她在狭窄的笼中疯狂地扑腾、扭动! 双手胡乱地向上伸去,试图抓住那些冰冷的铁栏杆,或者…抓住任何可以让她浮出水面的东西! 她的十指因为用力而几乎痉挛,指甲在粗糙的铁栏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混乱中,一只苍白、纤细、因为缺氧而微微泛青的手,猛地、绝望地、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下,顽强地向上【伸了出来】! 五根手指徒劳地在空中抓挠着、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那一缕遥不可及的阳光,或者…仅仅是想要抓住一丝证明自己还活着的空气!

“咕噜噜…” 大量的气泡从她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涌出,在水中形成一串串绝望的印记,然后破碎消失。她的视线被清澈但扭曲的湖水彻底模糊,耳边只剩下可怕的“咕嘟”水声和自己心脏因为缺氧而疯狂擂动的声音!

就在她感觉意识即将因为窒息而彻底陷入黑暗的边缘时——

哗啦!

囚笼被猛地、迅速地从水中拽了上来!重新悬挂在半空之中!

“咳咳…咳咳咳!!” 新鲜的空气如同刀子般灌入肺部!克拉丽莎趴在笼底,爆发出剧烈而痛苦的咳嗽! 大口的湖水混合着胃液从她口鼻中呛出!她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身因为寒冷和之前的剧烈挣扎而剧烈地颤抖着,如同被丢上岸的濒死之鱼!那只刚刚伸出水面的手,此刻也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感觉如何,我亲爱的守护者?”塞琳娜那带着甜美笑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如同毒蛇的信子,“圣泉的滋味…是不是比你想象的…更加‘沁人心脾’?”

克拉丽莎艰难地抬起头,湿漉漉的长发狼狈地贴在脸上,她用充满了血丝的、燃烧着刻骨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塞琳娜,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如同诅咒般的嗬嗬声。

“啧啧,还是这么…倔强。”塞琳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但眼底的笑意却更浓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品味’。”

她对着行刑手示意了一下。

阿尔里克则始终保持着冷漠的旁观姿态,只是在看到克拉丽莎那狼狈而充满恨意的眼神时,嘴角极其细微地勾起了一个弧度,仿佛这种折磨和羞辱,更能满足他某种扭曲的征服欲。

“再来一次。” 塞琳娜轻描淡写地下令。

哗啦——!!!

囚笼再次被狠狠砸入水中!又一次的冰冷!又一次的窒息!又一次徒劳的挣扎!又一次在濒死边缘被提出水面!

这个残酷的游戏,如同永无止境的轮回,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克拉丽莎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初那还能伸出水面的手,后来只是在水下无力地挥动;最初还能发出嘶哑叫骂的喉咙,后来只剩下低沉的、如同败絮般的呜咽和呛咳;最初眼中那燃烧的恨意,也渐渐被更深的疲惫、麻木和空洞所取代。

每一次被提出水面,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微弱。

塞琳娜和阿尔里克似乎也对这种重复感到了一丝厌倦。他们不再每次都进行言语上的嘲讽,只是偶尔会冷漠地看上一眼,然后继续品尝着美酒,或者低声交谈着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注定会结束的、略显乏味的处刑表演。

冰冷的湖水浇淋在她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但在那极致的冰冷深处,她的灵魂却极其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遥远、极其微弱的【暖意】?那感觉…像是多年前站在圣泉祭坛中央,引导那浩瀚纯净能量时的一次回响…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在瞬间让她原本死寂的心,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知是第几次沉入水中了。

这一次,囚笼似乎在水下停留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

湖面上,之前每次都能看到的大量挣扎气泡,变得越来越稀少…越来越微弱…

最终…彻底消失了。

水面恢复了平静,只有阳光依然在上面跳跃着冰冷的光斑。

又过了一会儿。

“时间差不多了。”阿尔里克似乎看了一眼天色,终于开口。

绞盘再次转动,将那沉重的铁笼缓缓提出水面。

笼子里,那个身影蜷缩在底部,低垂着头,长发如同水鬼的海藻般覆盖着脸庞,身体随着笼子的晃动而微微摆动,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咳嗽、喘息或挣扎的迹象… 只有冰冷的湖水,还在不断地从铁栏的缝隙中,一滴一滴地,无声地滴落…滴落…如同为这场溺亡圣泉的悲歌,奏响了最后的、寂静的尾音。

6.3夕阳下的金色囚徒

绞盘停止了转动,沉重的铁笼悬停在半空,距离波光粼粼的湖面只有数尺之遥。冰冷的湖水如同银线般,不断地从黑色的铁栏杆缝隙中淅淅沥沥地滴落,在下方的湖面上荡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然后迅速消散。

笼子里,再也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了剧烈的咳嗽,没有了绝望的喘息,甚至连之前那微弱的、如同败絮般的呜咽也彻底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如同铅块般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或许,在刚才最后一次沉入水底的黑暗中,在她意识彻底消散、被冰冷湖水完全拥抱的那一刻,某种奇异的景象曾短暂出现过——她那散开的、如同海藻般在水中无声漂浮的月白色长发,并非纠缠在一起,而是不可思议地【完全铺散开来】,如同深海中骤然绽放的、巨大而苍白的死亡之莲,每一根发丝都舒展着,带着一种诡异而凄美的姿态,然后才随着生命的彻底终结而缓缓聚拢、下沉…

此刻,悬挂在半空中的囚笼里,那个一动不动的白色身影,保持着一种侧卧蜷缩的姿态。她的脸庞深埋在同样湿透、如同水鬼长发般纠缠在一起的月白色发丝之中,让人无法窥见她最终的表情。

但死亡的印记无处不在。

一只苍白、纤细、早已失去所有力气的手臂,无力地从囚笼底部栅栏的缝隙中【垂落了下来】,如同被折断的百合花茎,随着笼子微不可察的晃动而轻轻摇摆。指尖苍白,毫无血色,几乎要触碰到下方那倒映着天空的、冰冷的湖面。

而她那浓密、沉重的月白色长发,一部分凌乱地覆盖着她的头颅和肩颈,另一部分则如同失控的、凝固的瀑布般,从笼子侧面的栏杆间隙中【倾泻而下】!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合,形成一道不断向下滴落着晶莹水珠的、厚重的【银白色水帘】,一直垂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哀伤的弧线。

岸边和远处的人群,早已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之前的喧哗、惊恐、甚至愤怒,似乎都已被这最终的、毫无悬念的结局所彻底压垮。只剩下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得几乎令人无法呼吸的悲哀与恐惧。

时间,就在这无声的注视和水滴的滴答声中,一点点流逝。

太阳开始西沉。

夕阳,如同被打翻的血色染缸,将西方的天空涂抹成一片浓烈而悲壮的橘红与暗紫。 阿斯特拉王都最著名的“月镜湖晚霞”如期而至,这本该是一天中最宁静、最唯美、最适合情人漫步、诗人吟咏的时刻。

然而此刻,这壮丽的晚霞却成为了最残酷、也最讽刺的背景板。

最后一缕金色的、带着暖意的夕阳余晖,穿过逐渐变得昏暗的空气,恰好洒落在那高悬的、滴水的囚笼之上。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那原本苍白冰冷的铁栏杆,被夕阳染上了一层虚幻的、如同黄金般的色泽。而笼子里那具蜷缩的、被湿漉漉长发覆盖的遗骸,其暴露在外的肩头、手臂轮廓,以及那不断向下流淌的水帘般的长发边缘,都被这最后的夕阳【勾勒出了一道极其纤细、却又异常清晰的、燃烧般的金色光边】!

那些凝聚在她身上、发梢、以及垂落手臂指尖上的、不断滚落的晶莹水滴,在夕阳光芒的折射下,更是如同瞬间被点燃般,散发出无数【细碎、璀璨、如同钻石或星辰般的金色光芒】!

远远望去,那个悬挂在湖心、象征着死亡与屈辱的冰冷囚笼,竟在这血色残阳与金色水滴的点缀下,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极其矛盾、却又无法否认的凄美!

仿佛是一位陨落的女神,即使在彻底的毁灭之后,依然被天地以这种最悲壮的方式,铭刻下了最后一道死亡的辉煌的剪影。

这景象是如此的异样和…令人不安,以至于连岸边那些麻木的民众,都下意识地再次后退了几步,仿佛生怕被那金色的“圣光”所灼伤。

而湖心的游艇上,阿尔里克和塞琳娜也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表情隐藏在逐渐浓重的暮色里,看不真切。或许是被这意料之外的“美景”所吸引?又或许,是在思考着如何将这份“美丽”永远留存?

夕阳的光芒转瞬即逝。

当最后一丝金色彻底沉入地平线,无边的夜色如同巨大的黑色帷幕般落下,将整个月镜湖和那悬挂的囚笼都彻底吞噬时,阿尔里克那冰冷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带回去。挂到城门上去。”

黑暗中,只有水滴不断从笼中落下的声音,如同为这位陨落的守护者,奏响了永无止境的、冰冷的安魂曲。

6.4无魂的悬丝木偶

当那艘承载着罪恶与死亡的皇家游艇缓缓靠岸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月镜湖。岸边原本混乱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大队手持火把、表情肃杀的士兵,以及几个噤若寒蝉的王室仆役。

那个从湖心带回来的、依然不断向下滴落着冰冷湖水的巨大铁笼,被小心翼翼地从船上卸下,然后装载到一辆特制的、由四匹马拉动的沉重囚车之上。整个过程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进行,只有铁链拖地的声响和马匹不安的鼻息。

囚车连夜返回了王都。

当它最终停在巍峨的主城门之下时,天色将明未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也最寒冷的时刻。城墙上下,早已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火把的光芒将城门附近映照得如同白昼,也照亮了下方广场上那些被迫前来“见证”的、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官员和民众代表。

阿尔里克和塞琳娜似乎并未亲自前来观看这最后的“布置”,或许对他们而言,结果已定,过程不再重要。但他们下达的命令,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务求将羞辱进行到底的恶意。

仅仅是将装着蜷曲尸体的笼子挂起来?这远远不能满足他们彻底摧毁克拉丽莎所有尊严和象征意义的欲望。

随着一声冰冷的指令,几名身手最矫健、也最冷酷无情的行刑老手爬上了高高的城门楼。沉重的铁链被再次放下,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再是笼子本身,而是…笼子里面那个早已失去所有反抗能力的遗骸。

在下方人群压抑的、几乎要停止的呼吸声中,在火把光芒摇曳不定的映照下,人们惊恐地看到——

冰冷的铁链被极其粗鲁地从笼子的顶端缝隙中穿入,然后紧紧地、毫不留情地缠绕、锁住了那具遗骸【纤细的脖颈】! 随着绞盘再次缓缓转动,铁链绷紧,一股向上提拉的力量,将那具本已瘫软在笼底的尸体,硬生生地、以一种极其怪诞而扭曲的方式,重新【吊离了】笼底!

但她并非完全悬空。

锁链似乎被刻意地偏向了一侧固定,导致她的头颅无力地、如同断裂的花茎般歪向一边,将那张早已失去血色、凝固着最后表情的脸庞,几乎完全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那双依旧圆睁着的、空洞无神的眼眸,仿佛在无声地凝视着下方芸芸众生;那微微张开的、苍白的嘴唇,似乎还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诅咒。

而被吊起的身体,双足却依然堪堪触及着囚笼冰冷的金属底板。因为重力的作用和脖颈的牵引,她的双膝不受控制地向前弯曲,呈现出一种既像是【被迫跪下】,又像是【失去所有力量支撑而瘫软】的、充满了无助与屈辱的半跪姿态。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如今却已污秽不堪的月白色长发,一部分如同杂草般黏在脸上和脖颈的伤痕上,更多的则如同最后一道破碎的、绝望的屏障般,从歪斜的头颅两侧【瀑布般倾泻而下】,努力地、却又徒劳地,试图遮掩住下方那件早已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几乎无法蔽体的祭袍之下,若隐若现的、苍白冰冷的身躯。

最令人心悸的是,寒风穿过城门洞,吹拂着整个囚笼和里面那具被悬吊的躯体,使其如同一个巨大的、恐怖的风铃般,在高空中缓缓地、不停地来回晃动。每一次晃动,她那无力垂落、随着惯性摆动的双手,以及那拖曳在笼底栅栏上、发出“沙沙”轻响的脚尖,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人们她生前最后的挣扎与痛苦。

而那两颗之前被系在她乳尖的银色铃铛,此刻依然挂在那里! 随着身体的每一次晃动,它都固执地、持续地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 在这死寂的黎明前的广场上,这声音显得如此的突兀、如此的刺耳,如同恶魔的低语,强迫着所有人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聚焦在这具被悬挂在高空、承受着永恒羞辱的、曾经的守护者身上!

这,才是阿尔里克和塞琳娜想要的最终画面。

这,才是他们眼中,对“背叛者”和“失败者”最彻底、最完美的【警示】。

一个连死亡都无法带来安宁,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被剥夺殆尽的…无魂的警示之躯。

天色,似乎更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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