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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纷纷,5

小说:纯爱战士 2025-09-07 14:13 5hhhhh 4140 ℃

  头顶的楼灯早已不再闪亮了,走进有些晦暗的楼道,凭着楼道窗口微弱的亮光,陆志远踏着破损的水泥阶而上,一旁已经快看不出颜色的金属扶手满是灰尘和泥土,让人完全失去了扶着的兴趣,虽然楼道里已经黑到快看不清台阶了。

  上到三楼,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串钥匙,从中捡中那把最不常用的,打开了包着铁皮的黑色大门。

  屋子里同样是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角落还堆着一些报纸和垃圾,没有开窗的屋子里闷热异常。自从陆志远发达以后,他们全家就搬离了这里,房子最近的一次被人使用是租给一对来自安徽乡下的小夫妻时,他们住了不到一年就离开了,所以房子现在就这么空置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鬼使神差的就把车子开到了这里。也许是想回味一下那段最温暖的时光吧。

  他新婚之前,母亲就借口姨妈想要找个伴,搬离了出去。陆志远清楚,母亲是想给新婚的自己和心洁一个单独的空间,再加上这个房子着实是不大,全屋总共算下来不到40个平米。

  一进门是一个只能算是走廊的小厅,做饭都只能到厅外的阳台了。大门口的左手边是一个一平方的小卫生间。再往里一点的小屋是思云思雨当时的房间,房内放下一个衣柜,一张小双人床,一个书桌后,就只剩下人走的空间了。

  大门的右侧房间还略显宽大,双人床,梳妆台,大衣柜放下外,还可以放一个电视柜。这里就是他和心洁的新婚卧室,当然就是这里见证了他笨拙的初次。

  陆志远没有开灯,也没有什么需要照的,自小的熟识可以让他闭着眼睛走在屋里。而且没有亮光还可以让他感觉安静一些,心情也能略略的平复。

  窗外的灯光从阳台照了进来,暗黄的光线打在墙上,映出斑驳的影子。阳台防护栏的条形阴影爬到屋子里,把墙上整块发着光晕的方格分成一个个的小块,就像影子的囚牢。

  他走进曾经的卧室,里面同样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木板的大床放在中间,边上散落着凌乱的报纸。陆志远坐在上面,双手抚面。接着,他躺下身子,身下的木板被压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就在这张破床上,记忆开始不受控制回流。

  也是在这个屋子里,那张记忆中的红色大床也是这个位置,他每天都要很早的爬起来,为的是早一点到达路程很远的工厂,打扫办公室,接好开水,讨得前辈们的欢心,多偷学一点实际技术。

  东都的冬天还是很冷的,特别对于这间没有丝毫取暖设施的房子来说。每个寒冷的清晨,他一到五点就自动醒来,看一眼枕边美丽妻子恬静的面容,口鼻间都是她诱人的靡香。然后努力爬出温暖的被窝,穿起冰冷的衣物,还要小心别吵醒一旁贪睡的娇妻。

  接着把她的内衣衬衣等贴身的衣物,都放进自己尚有余温被窝里,用被子小心的压好。让她睡醒时可以有不冰的衣服穿。

  最后下楼买好早点放在桌子上,就跑去一公里外的车站等待早晨第一班车的开出了。

  开始的几年的确辛苦,心洁几乎不会做什么家事,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两个女儿都到了上学年龄,家庭的沉重的负担就落在了陆志远一个人的肩上。

  好在他刻苦努力,不到几年就成为厂里的技术骨干,全家人的吃穿得到了解决。

  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他偶然得知了当时东都很多造船厂都需要一种进口的控制器,但这东西高昂的价格让很多采购人员都大叫吃不消。

  巧的是他手中的一项改进技术刚好可以把国内的老式控制器改进达到新型控制器的水平。于是年轻人的冲劲让他毅然决然的在厂里办了离职手续,向亲戚朋友借来几万块钱,开始了自己艰难的创业。

  那段时间,在一间不到一百平米的破旧车库里,他吃住都在里面,一边实验一边向厂方推荐自己的产品。可没有任何一个船厂愿意采购这种没有丝毫使用记录的东西,也没有船东肯在自己的船上装这种东西,他们宁可使用昂贵的进口设备。

  几经努力,就是一个成品都没有卖出去。就在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老板来到了他的作坊,没有看任何产品,就看了一眼他几夜没睡的红肿眼睛,和满脸拉碴的胡子。当场告诉随员,让远东船厂里,正在建造的远洋21号试用这种新型的控制器。

  在经过风浪和时间的考验后,证明了这种东西能够达到和外国产品一样的可靠性。从此远洋海运所有的新建商船里都使用这种制式的器材。

  每当回忆起这段时光,陆志远先忆起的不是蓝庭救命的订单,而是自己爱妻的那盒鸡汤。

  记得那天也是个寒冷的冬日,自己睁着满是血丝的大眼睛,趴在桌子上,检查着控制盒中线路的排布。一个工人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向身后看看。他起身后,发现美丽的妻子穿着一件棕色的大衣,脖子上连围巾都忘了带,黑色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双手端着一个绿色的保温饭盒,站在车库的门口,眼睛里充满了就要滴下的泪花。

  他走到近前,发现心洁那白皙娇嫩的脸蛋冻的红彤彤的,两只小手没有带手套,上面满是凝固冻结的油脂。见他过来,忙打开盒盖,说道,“快喝点热鸡汤吧,看你累的。”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漂亮的大眼睛中忍不住滚下大滴的泪珠,在冒起微微水汽的鸡汤中落下点点的涟漪。

  陆志远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接过盒子,沉浮在汤中的鸡块颜色不一,有的还泛着焦黑,暗色的鸡汤上也漂浮着黑色的灰沫。看着妻子有些发抖的身子,和脸上无限的关切,他大口的喝起有些发凉的鸡汤,吃光了所有的鸡肉。具体的味道已经既不起来的,但是每次回想起,都觉得口中满是香甜,全身都是鸡汤带来的暖意。

  他还记得妻子在他喝完后,用颤抖的小手,拿着手帕,替他一点点的擦出嘴边的油脂和脸上的污垢。

  突然间,就在他沉浸在往日最温情的海洋中时,突然被记忆中的另一连串的画面闯进了宁静的海湾,它们就象狂风怒浪一般,卷走了生活中平静的一切,暴风代替了浮云,翻滚的浪涛打翻了宁静的卧室,最后画面从温馨的阳光变成了黑漆漆,血淋淋的截图,它们全都是最新的记录,是陆志远现在最想忘却的画面,可现在他却没有办法控制,蜂拥一样的在他的脑中闪过,赤裸的身体,卷皱的礼服,和一条汁水淋淋的珍珠项链。

  他脑中如同闷雷般的响起了男人的嘶吼和女人的淫叫,以及那句清晰可闻的话:“要……我要……”

  他的脑海中不停切换着或新或旧的画面。

  那个获奖时叫着自己和女儿落泪女人。

  前挺后翘被男人玩弄的女人。

  枕边沉睡的那个娴静面容。

  握着黝黑阴茎,对准自己嫣红小穴的白皙手掌。

  那个寒冷冬日里车库门前长发飘动的身影。

  阴道,乳房,口腔里满是男人精液的赤裸胴体。

  陆志远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妻子,或者说哪个才是他妻子的真实。他仰躺在床面上,背后抵着硬木的床板没有丝毫的感觉,睁大着双眼,呆呆的盯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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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东都晨报第十五版上,出现了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新闻:昨晚,在余杭至海盐高速天目山段,发生了一起恶性交通事故,一辆黑色轿车撞到了下坡的山隘,车内乘员两人,男子因伤势过重当场死亡,女子已经被送到了当地中心医院急救,院方表示抢救成功几率渺茫,事故原因警方正在调查中……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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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雨纷纷”第四章本章拖了这么久,其实就是床戏让人纠结,我不知道何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还好最后在GGGX兄提示下,第四章终于可以和大家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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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的医院里面一片寂静,三楼尽头的手术室门上发出刺眼的红光,“手术中”三个大字清晰可见,提醒着人们这并不是一场随时可以醒来的虚假噩梦,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现实中的事实,不管当事人愿意以何种姿态,何种想法去面对它。

  在手术室外的绿色塑料凳上,陆志远坐在上面,深深的弯下腰,手肘抵着膝盖,脸庞深深的埋在两只手掌中间。思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身体微微的后靠在白色的墙面上,思雨娇小的上身就伏在她并拢的大腿上,她的双手轻轻抚着妹妹的发丝。

  思雨的身上则盖着一条黄色的毛毯,精致的小脸上还带着依稀可见的泪痕,哭累了的小丫头现在枕在姐姐腿上,沉沉的睡去了。

  “思云啊。”一个温柔细小的声音在陆思云的头顶响起,“要不要带着妹妹去值班室睡一会,床位我都安排好了。”这声音来自一个身穿白色护士制服的女子之口,她外表端庄,容貌秀丽倾城,宛如这夏日夜晚盛开的昙花,让人如沐芬芳。

  看着眼前的这位白衣天使,她的到来使思云不由的安心了些,虽然对方的年纪只比自己大十岁,但是这亲切的关怀却从心底抚慰了女孩动荡的心灵,温婉的面容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手术室中的母亲。

  “谢谢秋叶姐。”思云看似平静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我们在这里等会比较安心。”

  慕容秋叶用手抚过少女的额角,擦拭掉渗出的细小汗珠,心疼的看着这个努力保持坚强的女孩。她是这家爱民医院的护士长慕容秋叶,当她得知贾心洁车祸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在香港参加脑科学术会议的老公林俊雄马上赶回东都,救治好友的爱妻。

  然后会同陆家父女赶到天目山县中心医院,让对颅内大出血束手无策的当地大夫做好必要的保护工作后,就把心结接到了她所在的东都爱民医院。刚下飞机的林俊雄不顾旅途疲劳,直接冲进手术室,现在已经九个钟头了。

  确认思云不需要什么后,秋叶走到埋头在手掌中陆志远身旁,轻声的说道,“志远,不要担心,俊雄会全力以赴的。”

  陆志远慢慢的把头抬起,用有些茫然的眼光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喉咙里发出有些沙哑了的声音,“秋叶,有劳你费心了。”

  “和我们就不要见外了。”秋叶温柔的看着他,道:“只要心洁没事什么都好。”

  这时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了滴的一声,手术室大门上的红灯在点亮了九个小时之后,终于熄灭了。思云不由的握紧了拳头,呼吸也变得急促,全身不由自主微微颤抖,刚刚睡着的思雨也被惊醒,用眯着朦胧的睡眼看着大门的方向,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手术室的依然紧闭大门上。

  “滋……”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扇,一个身穿绿色手术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有些吃力的用手揪掉口罩,露出的英俊面孔略发憔悴,高挑的身子微微的弯着腰。

  秋叶抢步上前,双手抱住了老公疲惫的身躯,轻声问道,“怎么样?”

  林俊雄看着爱妻绝美的脸蛋勉强笑了一下,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安心的话语,“手术基本成功,生命是没有危险了。”

  父女三人看着这位国内最顶尖的脑科医生,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在陆志远起身上前一步想要表达谢意时,林俊雄摆手示意他等一下,“虽然命保住了,但是因为受伤过重,颅内淤血过多,一些颅内组织已经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所以我不能保证心洁在术后一定能清醒过来,对不起,志远。”林俊雄有些无力的说道。

  “俊雄,太谢谢你了。”陆志远握住他的手,不住的点头。

  “是啊,林叔叔,谢谢你救了妈妈。”思云轻灵的声音微微的发颤,眼中闪烁着激动地泪花。

  “好了,好了。下次志远请我吃饭就好。”林俊雄摇了摇头,在嘴角挤出了一丝笑意,“你们两个小丫头要注意多休息,你们要是累倒了,你们的爸爸就忙不过来了。”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哗啦,手术室的大门被彻底打开,一台插着输液瓶架的担架车在几个医护人员的簇拥下被推了出来。心洁仰躺在上面,苍白的手臂上插着几根触目惊心的输液管,漂亮的脸孔上盖着透明的氧气面罩,头上戴着白色的无菌防护帽。

  “妈妈。”两个女孩登时围了上去,看着自己毫无反应的母亲泪如雨下,却又不敢大声哭出,贝齿紧咬着双唇,任凭泪水无声的在脸庞滑落。陆志远只是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妻子,面无表情,神情呆滞,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秋叶拉住两个哭成泪人的小丫头,把她们抱在怀里,轻声的抚慰,两人泉涌的泪水打湿了护士长胸前的制服布料。

  拉着陆志远的手,看着他呆住的神情,林俊雄好言安慰道,“好了,到了我家的医院你就放心吧。心洁现在需要在ICU(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病情稳定后,我再做个手术,试着清掉那些还在压迫神经的血块,也许她就能醒过来了。”

  “是啊。”秋叶也转过头来,道:“我会安排最好的护士值班的,你们就放心吧。”

  “那,那我们能在边上看着吗?”思雨哽咽着问道,一对亮晶晶的眸子上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不行。”秋叶轻抚着她的头发,对怀中的女孩解释道,“重症监护室是家属不能陪护的,那里面会有很多专业的护士值班,不用担心。”

  “我,我不捣乱,不行嘛,就在边上看着。”小女孩呜咽着,婆娑的泪眼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秋叶。

  “不行,阿雨。”护士长用手指拭着她脸上的泪珠,“这是医院的制度,这样才能更好的让妈妈康复啊,乖……”

  “思雨,我们要听秋叶姐姐的话。”思云扬起头来,双手捧着妹妹梨花带雨的脸蛋,“这样妈妈才会好起来啊。”

  听着大小三个女孩的话,林俊雄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陆志远身上,他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妻子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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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祸后几日,交警部门的检验报告也出来了,心洁乘坐的车子在下坡时被后面超上来的大货柜车刮蹭了一下,失去平衡才一头撞在山隘上。现在交管部门正在全力追查那辆肇事货柜车的去向。

  而本次事故唯一的死难者,也就是车辆的驾驶者于望,则是心洁所在的著名电影公司鱼米兄弟的副总经理。也是公司创始人于大邦的独子,今年40岁,未婚,身边只有两个收养义子。

  经过几天大报小报的轰炸后,传媒的喧嚣终于过去了,在电影公司强力的压制下,媒体的报道重点主要放在缅怀于望对电影事业的贡献和一些相熟艺人对心洁的祝福,只有少数香港媒体在乱炒着两人共乘出车祸中可能的绯闻。

  心洁的病情基本稳定,住在医院最好的加护病房里,只是如林俊雄所说,一点知觉都没有,只是沉沉的睡着。陆志远仅仅去看过一次,隔着病房的房门瞄了一眼后,就借着和门口俊雄的攀谈,没有进去。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去对面现在的心洁,哪怕她还是昏迷不醒着的。

  陆志远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后,整个上午都一言不发,几乎所有的员工都认为情深意重的老板在为美丽端庄的老板娘的病情忧心。这些天来,心洁的车祸成了整个公司上下最热络的话题,在表达了自己的伤心之后,有人怀念着老板娘的美丽,有人可怜着老板的遭遇,还有人为两个女孩子的命运操心。

  生产车间还好,办公室里几天来丝毫没有工作效率可言,采供科大嘴巴的三姑六婆们加上几个无所事事的男人把这里变成一座巨大的菜市场。

  就在大家聊得正开心时,屋中突然间没了声音,只见门口走过一个身穿月白色西装上衣,同色的西装窄裙的女子,她高跟鞋底和地面咯噔咯噔的摩擦声止住办公室内喧闹。

  李莺,今年32岁,从六年前陆志远将工厂迁到这个工业园,她就应聘进来成为了总经理秘书。她的工作细致认真,业务上精明干练和做技术出身的陆志远配合的倒是相得益彰。

  在陆志远身边呆了六年,她不但熟悉公司整个经营流程和客户群体,而且对陆志远的家庭也很了解。她知道,对于陆志远来说。家庭,妻子,女儿远比他的事业重要的多。

  李莺走过采供科的门口,没有理睬里面那些说笑的人们,直接走上了拐角的楼梯,白色的高跟鞋在干净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一串清脆的脚步声。

  轻轻的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看见身穿白色衬衫的陆志远坐在办公桌后,双手抵着额头,往日梳的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桌面上的蓝色文件夹还是她早上送来时的样子,边上的茶杯里满满的茶水上已经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李莺慢慢的走到办公桌旁边,低声唤道,“陆总,陆总。”

  陆志远移开额上的手掌,一点点的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倦容,额前的一撮头发耷拉在眉间,深陷的眼窝中两颗黑色眼球缓慢的转动着,他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李秘书,有什么事吗?”

  “陆总,您该吃点东西了。”说着,李莺把手中提着的一个大的塑料饭盒递了过去。

  “哦。”陆志远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上面的时针已经转过了一的位置,他无力的笑了笑,“没想到已经一点多了。”

  “我看您没去吃午饭,就给您带了一份。”李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怜悯。

  “谢谢你!”陆志远看了眼桌上的饭盒,脸上多了几分生气,“我现在还不想吃,就放这吧。”没等李莺出言解劝,他指着桌子上的蓝色文件夹,接着说,“这些东西麻烦你帮我弄一下,就按以前的办,还有上次泰国的订单,你和老魏他们说一下,质量上注意点就行。”

  “嗯。”听完陆志远的话,看着他下垂的肩膀,李莺在心中叹了口气,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她的心中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觉得他们心中的好男人陆总一定在为妻子的不幸而难过。其实现在的陆志远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

  虽说心洁背叛了自己,背叛了这个家,但是毕竟十多年的夫妻,他怎么也应该难过一下。可他心中却有一种庆幸的感觉,倒不是为上天替他惩罚了这对奸夫淫妇而高兴,而是不用在去面对最困难的问题了。在这之前,在老房子里他认真的想了一整晚,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和妻子的关系。

  装成如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是不可能,每当想起妻子的不贞他就难过,每当想起妻子在别的男人胯下婉转承欢他就发狂,每当想起妻子居然和别的男人联手玩那个生孩子的游戏他的心都在滴血。

  可要是离婚,或者捅破这件事,他的家庭就完了,不说什么名声扫地,就是单想到可怜的思雨思云,陆志远就心疼不已,多少年来,他一直都把她们视若己出,难道要让她们去叫那个奸夫爸爸吗?

  陆志远初中毕业父亲就在一起事故中罹难,母亲也没有享受几年他带来的财富就撒手人寰。对家庭的依恋让他无法忍心下手去破坏自己看似美好的家庭。

  这次“正好发生”的车祸,刚好可以解除他的两难境地,只不过,这还是不能让他明白,为什么妻子会去甘心情愿的不顾他和孩子,而去找别的男人放浪形骸。

  他自信自己已经给了心洁足够舒适的家庭生活,也给了她追求事业的自由,为什么她要背叛自己!

  陆志远双手抱住脑袋,喉咙里痛苦的低吼和粗粗的气喘声是他此刻唯一能发出的声音。这时,桌子上电话突然响起,他瞥了一眼红色的话机,伸手抓过了话筒,用低沉的嗓音对着里面说道,“喂,您好。”

  里面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您好,请问是陆志远先生吗?”

  “我是,您哪位?”

  “哦,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宏科地产公司的客服,请问您是贾心洁小姐的丈夫吧。”

  贾心洁,丈夫,这几个字却让陆志远的心中突然一颤,他依然声音低沉的问道,“是,你什么事吗?”

  “是这样。”女孩子用职业化甜甜的嗓音继续说道,“贾小姐在我们公司开发的西山庭院项目中买了一栋别墅,最近四个月来一直没有缴纳物业费用,留给我们的联系方式也找不到人。我们了解到您是她的先生,希望联系下您,办理下相关事宜。”

  “……”听着女孩的话,陆志远心中冒出了无数的问号,自己从来不知道西山庭院这个地方啊,他的语速开始恢复到正常的速度,“嗯,那么麻烦请问你一下,你们的项目在哪里呢?”

  ************

  吹拂着海风的东都不但临海伴江,在它的西面还依连绵不断地群山。说是群山,其实也不过是一些高几百米的丘陵,并不高大,但是在河网密布的江南水乡中,还是带着几分雄浑的气势。

  这片山脉名叫晓暮山,据说是古时候一位东巡的帝王给起的雅号,此后无论朝代怎样更迭,名字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陆志远驾着车,行驶在前往山中的公路上。据刚才的那位女孩子讲,西山庭院是宏科地产五年前开发的一个别墅项目,大概有一百多栋,心洁大概是在三年前购买了其中一栋独门的别墅。

  可是她和自己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个事情,陆志远隐隐的觉得也许自己的疑问可以在那栋别墅里找到答案。

  东都滚滚的热浪早已被甩在了身后,公路的路面不再反着刺眼的白光。一进入晓暮山的范围,盘山公路两侧都覆盖着翠绿的森林,高大的古树张开撑天的树冠,把毒辣辣的太阳屏蔽在外面,只有在婆娑的树影下,才有斑驳的阳光星星点点的洒在地面。

  男人关掉空调,打开车窗,让带着茵茵的水汽凉风吹进车里。陆志远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山风把他指间夹着的香烟都熄灭了。以前的他听从母亲的吩咐从来不抽烟的,而最近几天里,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条软包中华,就是只剩下半条了。

  车子没有走多久,就看到了路边开出的一条便道通向另一侧的山麓,陆志远抬头一看,果然是有个牌子,上面写的是西山雅居,宜家庭院的字眼。看来是这里,他转向上了路,驶上南侧的路线。

  中午来电的那个女孩子说,整个项目分成北区和南区,一边是中式建筑,一边是西式风格。而心洁买的就是南边最后一栋。到了别墅区,陆志远下车,在办公楼里找到了那个女孩子,缴纳了几千元拖欠的物业费后,用身份证登记拿到了房间的备用钥匙。

  然后他谢绝了对方好心陪同的建议,一个人缓步来到了这栋别墅的门前。

  整栋别墅的规模不大,一个由高大常绿灌木围成的院子里满是花草,白色的房屋是典型的欧式风格,金属的窗棂被铸成漂亮的四叶草形状,屋顶还站着一只金色铁皮做的高卢雄鸡,院子外晓暮山特有的高大枫树更是给人一种置身欧陆的错觉。

  陆志远站在门前看了看,拿出刚才得到的钥匙,动作稍微犹豫了一下,把它插进了十字花的锁眼里。

  推开大门,走进大理石的玄关,男人的视线越过两旁精致的鞋架和门廊,发现屋子里的大厅也被装点的美轮美奂,地上铺着高档的进口木制地板,头顶是长串的水晶吊灯,满厅摆放着精美的西洋家具。

  整个大厅里一尘不染,他用手在大厅通向二楼的阶梯护栏上一扫,一点灰尘都没有。看样子不是勤于打扫就是经常使用,陆志远心中不由得苦笑,看来女主人是很用心的对待着这里,而在自己的家中,所有的陈设和布置却都是自己一人在经手,现在想想不止是心洁没空,更有可能是没意吧。

  他顺着台阶走上二楼,直接推开正南的房门,一股茉莉花香扑鼻而来,这是心洁最喜欢的香味,为此陆志远还特意在家中种上了四盆茉莉。

  屋子并不算大,正中间是一张铺着紫色床单的双人大床,墙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相框,上面是真人大小的心洁半身艺术照,身穿欧式露肩古典礼服的美人仪态风情万种,高绾的发髻上正好有一缕妩媚的垂在额前,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把紫色的雀翎小扇,扇后半露半隐的藏着小巧的鼻尖和诱人的朱唇。

  金色紧身的胸衣掬起一对饱满的乳房,白皙的乳肉呈现出完美的半圆型。陆志远相信这绝对不可能是一幅,肯定是一系列精美照片中主人最得意的一张,而且肯定不是自己看过的。

  隔着紧闭的玻璃门看去,卧室外还有一个不大,却很别致的小阳台,现在午后金色的阳光就洒满了这个阳台。

  陆志远丝毫没有过去看看的心情,眼前的这间卧室无疑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之间偷情幽会之处,这张紫色的大床上一定经常是翻滚着白色的肉浪,发出男欢女爱的淫叫。

  就在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发现在墙角窗边上有一个绿色小型保险箱,这个铁制的盒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用手一提,还是蛮沉的。陆志远抱着保险箱走出卧室,他实在不想在这个充满想象空间的房间再呆下去。

  于是,男人带着保险箱打开了隔壁的房间,陆志远没有看看房间的概况,径直坐到了房门对面的黑色的书桌后,把箱子放在盖着绿色玻璃板的桌面上。

  在“咯噔咯噔”的声响中,他试过所有可能的号码组合从两人的结婚纪念日到她的生日,从女儿的生日到自己的生日,结果是他只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所有可能的家庭号码组合,都和这个保险箱的密码无缘。

  他推开手边的绿色保险箱,用双手抚在脸上,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这才抬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房间。一侧的墙边立着书架,褐色的木格上满是印刷精美的图册和包装讲究的碟片。

  墙边放着精致的大花盆里面种着典雅的君子兰,墙面上挂着几幅暖色调的油画,陆志远对着一切都不感兴趣,他的目光落到了桌面上,一个白色的大号烟灰缸被静静的放置在笔筒的旁边,虽然清洗过,但是里面还残留着些黑色的烟渍。

  看来这里是为那个男人准备的书房了,还真像个家哦。陆志远冷笑了一下,随手拉开书桌的抽屉,一大叠放在纸盒里的碟片映入眼帘,这是什么,他好奇的拿了起来。

  ************

  斜斜的夕阳照进屋子,把三楼的病房笼罩在暖暖的橙色光晕中,一个身穿淡绿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白色的病床边,手中握着一串粉白色的珠链,如水的眸子里带着忧伤的眼神看着病榻上的女人。

  妈妈还是像往常一样的样子,这么严重的车祸没有给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容颜带来什么损伤。她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美丽的面庞少了几分明艳,却多了一些略带病容的娴静。

  除了头上戴着的防护帽和胳膊上插着的输液导管,思云还真的有几分妈妈只是睡着的感觉。

  看着陆思云有些哀伤的身影,身穿T恤和牛仔短裤的王春杏轻轻的把一只手放在她羸弱的肩上,说道,“阿姨吉人天相,现在不是没事了嘛,过一阵子恢复下,请林医生再做个手术,说不定就能苏醒了,你不要这么担心啦。”

  陆思云知道这是好友在宽慰自己,还是很感激的转身笑了笑。想要让对方安心,可她从嘴角挤出的笑意看上去那么的无力。

  看到思云露出笑脸的王春杏也露出了笑意,同时在她身后的大男生面对陆思云感激的笑容,不禁脸颊微微发烧,这个天使似的女孩是那么的清纯可人,而且现在还带着这种忧伤的神情,这我见犹怜的样子,每个男人看了都会激起保护的欲望,想要把她揽入怀中,好好的呵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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